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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不爱都寂寞

作者：西师春晓

现在，我要温柔地吻你，在爱的回味中死去，我一直都爱你，只爱你。我走了——只为让你永远不会忘记我。

影片情节很简单，男主人公安托尼十二岁时懵懵懂懂地爱上了小镇上一位风韵优雅的女理发师，并决定长大后娶这位理发师做妻子。遗憾的是这位理发师服了过量的镇定剂悄悄地在店里死去。死时只有一只小狗陪伴在她的身边。安托尼在多年以后，爱上了另一个理发师——年轻貌美，绰约性感的玛蒂尔德。玛蒂尔德接受了托尼尔的爱情并陶醉在爱情的甜蜜里。在一个暴风雨的傍晚，玛蒂尔德在给男主人公温馨而沸腾的爱后，跃进滚滚的洪流，只给安东尼留下了一封短短的遗书：“现在，我要温柔地吻你，在爱的回味中死去，我一直都爱你，只爱你。我走了——只为让你永远不会忘记我。”

故事写什么呢？爱情纯度？爱的沉重？爱情永恒？人世无常？导演帕特利斯·勒孔特电影题材十分多元化，是一向拒绝被归类定型的。疯子问题，性别问题，人类智慧文明等，多有涉猎。那么，备受推崇的《理发师的情人》在讲述什么呢？有一个译名为《爱比死更冷》，我看更合适。爱是明媚的阳光，爱是春天的甜蜜，爱是火热的双唇，爱是晚风吹过的傍晚，爱是人间村落里的袅袅炊烟。爱怎么会比死更冷？但再次看了电影之后，我从玛蒂尔德那幸福的眼睛里读出了寂寞，读出了荒凉。哦，是爱的寂寞比死更冷吧。爱与不爱都寂寞，爱与不爱都比死更冷。

小镇是寂寞的，舍文夫人是寂寞的，尽管有很多的情人，她没有爱情没有家庭没有儿女，没有一个常人所应该具备的东西。随着岁月的流逝，舍文夫人“门前冷落车马稀”，很少有人去她的理发店，主人公不用预约便可以穿几条巷子去理发。寂寞像躲藏在舍文夫人笑容背后的一只蚊子，一天天地，吮干了她对生活的热情。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在寂寞中死去，在没有了爱的寂寞中死去。寂寞得不愿给这个世界留下一行字，一句话。

如果说爱情，玛蒂尔德是幸运儿，爱好孤独的她在人生的路上有了一个爱她的人，爱情的闪电将她击得乐陶陶晕乎乎。爱情加快了时间的流逝，但爱情永远是大西洋的风暴，无法想象。二人的爱情基础是什么？单是男主人公的童年的一段单相思感化了玛蒂尔德？是男主人公驱散了玛蒂尔德的孤独？婚后，影片展示给我们的没有柴米油盐的琐事，亦无大喜大悲的起落。在一次亲热时，幸福的玛蒂尔德说“答应我一件事，就一件，你哪一天不再爱我了，别假装还爱我。”多这伤感的言语似乎为人物定好了一个结局。影片中托尼尔那猖狂的举动，把男主人公的无聊和寂寞一览无余。甚至于有些夸张和病态。

寂寞像上世纪初的流感，迅速地漫延。“你这样压着我的胸部，我喘不过气来了。我怕有一天你不想和我跳舞了？”这幸福里迸出的颤音让人心冷，心寒。没有沟通，没有交流，唯一一次争吵之后，便是烟酒的消磨。我相信，玛蒂尔德一直是寂寞的，不敢相信这份爱情，不敢正视这份爱情。“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而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看似喧闹的音乐，正如寂寞王国里，火一样燃烧的罂粟花。拥有了爱情的男主人公是孤独的，被爱情浸润着的女主人公也是寂寞的。在没有爱的寂寞里，她是可以随意遐想一个人的到来的。而在爱的寂寞里，她只有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老去。

死亡是黄色的，没有未来。那么失爱后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灰色，黑色，看不到未来吗？死是可怕的，但只有一瞬间。寂寞的煎熬却是一天天一分分一秒秒，没有爱的寂寞应该是无边无际的灰色大海，没有未来，也看不到未来，比死更冷更可怕。或许是曾经的老板伊西多尔用“尿床”来引起护士关注的无聊让她恐惧，伊西多尔苍老的容颜让她心碎。在人生这艘大船上，她看到了自己的渺小，生命方向的无法掌握。与其在惶恐与不安中等待一个痛苦的结尾，不如让幸福变成天国的佳音，永驻心间。不由得想起《海上钢琴师》里的1900：“我宁可舍弃自己的的生命，也不愿意在一个找不到尽头的世界生活……阻止了我脚步的，不是因为我所能看见的，而是那些我看不见的。”

关于永恒的爱情，民间故事里有哭倒长城的孟姜女，化蝶的梁祝，隔河相守的牛郎织女。文学作品里有比翼双飞的焦刘，长恨无时尽的唐杨，红楼梦里的贾林。外国亦有，古希腊神话里的阿喀琉斯和波吕克塞娜，莎翁笔下的罗密欧朱丽叶，泰坦尼克号上的杰克罗斯，都好像得到了爱情的永恒。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永恒的爱情无一例外地都披上了一层悲悯的色彩：生离，死别。

女主人公玛蒂尔德对爱的唯美追求，或许是爱情的本色。但白发银鬓牵手人，谁又能说不是爱情本色呢？我想当爱情不在的时候，寂寞也就像朝云一样无觅处了。随之而来的亲情，却如春日正午的阳光一样温暖祥和。只是，这些都非寂寞之人所能享受得到的。在我们还没有被寂寞吞噬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珍惜所拥有的，一旦寂寞来临，爱与不爱都像燃烧的罂粟一样危险了。

哦，但愿玛蒂尔德的爱情永恒！愿所有的爱情都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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