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爱你

作者：上邪

记得那个暮色如墨凄风苦雨的深夜。
我在一堆杂草上挣扎着。
下身传来阵阵巨痛伴随鲜血令我生不如死。
恨不得……恨不得让那滩血淹没自己。
无人。这么一个夜晚，不会有谁知道我的痛苦。
更无谁来拯救我的痛苦。
想起母亲说的那么一句话：“一脚奔生，一脚奔死。”
――而我却于死亡的深渊边瑟瑟颤抖。
喉咙干涩。
……
太阳照到我的身体，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还好，我还活着。
生死的边沿，最后我还是滚向了前者。
身边三个肉团互相依偎，而一致依偎着我。
眉目中依稀有我的模样。
于是，我很开心，嘴巴裂开，伸出舌头舔舔：咸。

三个小家伙可以轻松下地，轻松的在我身上爬上爬下。¬不再是当初那三个肉团，不过，是我心中的三团肉。
太阳每日都照耀着我们，呵呵，很好，一切都很好。
虽然我还是那么虚弱。
那么接下来，取名字：
阿白、阿黑、阿黄――很抱歉，我没读过书。
阿白……阿黑……阿黄，三个女儿。
我开始想象她们将是如何漂亮。
偶尔还会折一只艳嫩的野花插在她们小小的脑袋上呢。
呵呵，不过头发还不多。

阿白会说话了。
第一句话是：“妈妈！！妈妈！！妈妈！！”
但此时，我眼巴巴看着：
一只大手，把阿白的后脚一提，脑袋朝下。
阿白发狂的吼着：“妈妈！！妈妈！！妈妈！！”
——多么尖细的声音——
我感觉到她的声带还很柔嫩，受不住这样的巨大振动。
阿黄、阿黑在我的身后。
四只小手抓紧我的后腿，一个劲往后躲。
躲……躲……躲……从我双腿中缝看着这一切。
“妈妈……妈妈……妈妈……”阿黄和阿黑小声念着。
之后，我们绝口不提这事。
我会记得阿白说：“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第一句话，如当日我呼唤我的妈妈。好清楚啊……

阿黄、阿黑渐渐长大。
从我们的小草屋到村外那条小河每日都去晃一圈。
回来的时候，免不了一身泥土。
然后我会轻轻拂去太多泥土，带她们又去小河一趟。
“一件衣服，只要干净就好。”
――我对她们说。
隔壁的老李和村东的强子都来找我。
理由很简单：做一回。
结果被我连轰带踢给撵了。

晚上，阿黑一个人哭喊着回来，我问：“阿黄呢？”
阿黑哭得断断续续：“河……河……”
我发疯拎起阿黑就往河边跑去。
河水深绿，黄色的小脑袋若隐若现。
我焦急的在河水边来回奔跑。
“阿黄啊——我的阿黄啊——救命啊！！救命啊！！”
整个村子都被唤响。

他们围着河岸，看我，看那个黄色的小脑袋。
我跪下：“谁去救她啊？我的阿黄啊！！！！”
他们向后退一步。
“老李，求求你救救她？”老李一闪身走了。
“强子，求你了，求你了，要我怎么都好！！！求你了”我撕扯着他，怕他也走。
强子把我的手使劲拿下，说：
“她娘，这个……我不会水啊……对不起……”
我和阿黑和村里的人看着黄色小脑袋被河水淹没。
“妈妈，我疼……”阿黑说。
可我不管，更加使劲抱着她。

幸好没有什么意外。
我的阿黑，唯一的心头肉慢慢长大。
那几天，我看到她迅速而敏捷的手脚，喜笑颜开。
那几天，我看到她顺利的带回食物，喜笑颜开。
我总对她说：“长大，快长大，这样妈妈就不用担心你。”

她很听话。
越来越像我，苗条的腰身，修长的四肢，明亮的眼眸。
还有，油滑的毛发。
我的阿黑，终于长大。
所以从此之后我心安理得把食物全吃了。
为此免不了和阿黑闹架。
打打，闹闹，日子这么过。

又是一个暮色如墨凄风苦雨的深夜。
我和阿黑在那堆杂草上挣扎。
我打她，咬她，用双手去撕扯她。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起先不断躲避，可怎么能躲避呢？
于是她也反击，打我，咬我，用双手撕扯着我。
我身上有我的血有阿黑的血。
她身上有自己的血有我的血。

各位，这不是开玩笑的打闹，而是真正的搏斗。
阿黑躺在草堆边――她出生的地方，气喘嘘嘘。
我骄傲的站立在某口，仰首瞧着她。
我还未年老。
而她也将会更加成熟，成熟到可以自己完全照顾自己。¬但，现在，呵，我等待的那一天终于到了。
阿黑问：“妈妈，为什么？”
我笑着回答：“因为我爱你。”
然后转身，走出小草屋，走出村子。
从此不再相见。

后记：
前几日和一友谈猫狗。他给我讲述一个故事：老猫在小猫小时会非常疼爱，但当其长大，便会互相争斗。而他家那只母猫，在小猫长大后的N次争斗后，在一个夜晚悄悄离开。¬朋友笑着说，真是一山不容而虎啊。
可我却为这个母亲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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