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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归乡

作者:上邪
每个假期,于我,仅仅意味着从一个山区跳进另一个山区,马车被汽车替代,吆喝被音响更换。然后,窝在房子中瞌睡与神游。或者,我会进行一次远行。――即便如此,也不过从一个城市游荡至另个城市,在不同的方言中,完成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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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
四月二十八日,我背上小小行囊,跳上火车。睁着眼,在拥挤沉闷的车厢中,穿越黄昏,穿越黑夜。一路风尘,最终越过层层山峦。¬
凌晨六点十七分。硕大的“成都”二字立在我与同事小华的头顶上。与大包小包的人相比,我们颇像旅游的外地人。加之小华一口普通话,更显得与本地人格格不入。――小华是西安人士,同我一样背井离乡到山区教书。虽然在重庆读书四年,可甚少四处游玩。之前相约的一位北京朋友无法前来,我便邀请她与我同游。¬
用凉水简单洗洗昏沉的脑袋,拎起行囊,朝城北车站走去。汽车站外,一位老婆婆坐在路边兜售着玉兰花。见新鲜,掏钱买两串,一串挂在小华衣服上,我的衣服没纽扣,于是被搞笑的挂在眼镜边,稍扭头,便可嗅入一阵清香。¬
距寒假离家已有一个半月,沿途零星的菜花结成深绿饱满的油籽。¬
这条路,来回若干次,每次我都会兴趣盎然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偶尔还会莫名其妙想起一些理科知识:将路旁的某棵树木设为运动物,那么乘坐的这辆汽车就是静止物……车速是几米/时?时间是几小时?是否还有加速度?¬
OH,神哪,偶不学理科好多年啦!!!¬
这么看着,想着,一个蓝底白字的路牌闯进视线。马上拉着身旁昏睡的小华,看——“什邡”!一首老歌非常及时的冒出嘴巴:“回家的渴望又让我热泪满眶,古老的歌曲有多久不曾大声唱,我在岁月里改变了模样,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
还未待汽车完全停稳,拉起小华三步并一步跳下车门。¬
“我走在清晨六点无人的街,带着一身疲倦,昨夜的沧桑匆忙早已麻木在不知名的世界。微凉的风吹着我凌乱的头发,手中行囊折磨我沉重的步伐。突然看见车站里熟悉的画面,装满游子的梦想还有莫名的忧伤……”¬第一年,“什邡”,逐渐演变为每周末晚十点响起的电话铃声。¬
第二年,“什邡”,是梦境里略显褪色的并且零乱破碎的片断。¬
那么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什邡”,会不会变为滚滚车尘中一芥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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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邡是川西平原上一个县级市。又名:雍城。¬
秦时,此地已有一个古名:什方。至汉高祖时,大将雍齿本该官至封侯,但与刘邦交恶,便将他册封到一个“鸟不下蛋,狗不拉屎”的穷山僻壤。后,雍齿率自己的子弟兵在此开辟疆土建立城池,于是这个小小城池被命名为“雍城”。¬
一次,我偶然逛进位于广场的博物馆,发现“什邡”的最终由来。¬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随三星堆遗址的发现与挖掘,在什邡郊区挖出大量色彩鲜艳的砖瓦,同时还有一颗令本市人激动不已的东西――“十方王印”――这颗裹在层层泥土之中的金印证明一点:古蜀时期,此地已自成一国。¬
别人问我老家在哪里,回答,重庆。接着别人又问,那怎么变成什邡。如果当年爷爷没有被派到这里支援国有企业建设,那我可以底气十足的回答:“咱是重庆人!”我知道,这种幻想百分之九十源自内心虚荣。因为重庆比什邡出名,因为重庆比什邡富裕,虽谈不上什么高低贵贱,这么点点灰色念头还是隐隐作祟。¬
未至家门,便一眼望见家外两棵果树。一棵是桔子,一棵是枇杷。¬
从几厘米小苗到半米盆景,搬家三次,一路迁徙,小时吃水果吐的种子十几年后枝繁叶茂。此刻,满树的翠绿在灿烂阳光下落了一地参差不齐的阴影。¬
洗澡完毕,我在沙发上懒意连连打着哈欠。老妈刚刚削好一个苹果。我撒娇,妈,喂我。老妈佯装生气,说,这么大还要喂,其实这边已经把一小苹果块塞进我嘴巴里。¬
老妈问,一号就要去成都?¬我回答,嗯,朋友到成都玩,我得带路。¬
老妈说,反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问题就马上回什邡。¬哦,我应答着,走到窗边望外面两棵果树。¬
――这两棵果树仅仅属于孩子不经意间的行为的产物,不开花结果亦称不得观赏,却被父母看护至今。我想,最初可能是父母舍不得丢弃,而到了现在,在我离家工作并且归家遥遥无期之时,便成为我的影子,成为另一个我吧。¬
刹那,想起父母说过一段话:“以后我们死了,烧了,然后埋在家门口,爸爸上面种一棵李树,妈妈上面就种一棵桂花。”¬……回家,或许独自一人,或许携妻带儿,或许行囊空空,或许功成名就,或许有灯火摇曳,或许已人去楼空。或许,仅仅是梦中。但我们总会找个理由踏上这条没有尽头的归途。¬
那么,我的什邡,我的故土家园,若干年后,在我埋葬了最后一个亲人后,将变为两棵树。¬
——棵果实累累,一棵花满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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