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神共舞

作者：辽河之子

看春晚，最喜欢的是传统民族歌舞。中国传统的节日离不开传统的中国元素。越是中国的越是世界的，越是民族的越是人类的。这，勿庸置疑。

我想到了萨满神歌。

萨满神歌小时候我是亲历过的。整个歌舞的过程就是人与神灵对语、与神灵共舞的过程，小者为民间驱邪祛灾的“跳神”，大者用于重大仪式的庄严叙事。怎么看都是一块了不起的文化魂宝。

我以为，萨满神歌是高地文明的硕果。我把文明分为高地文明和洼地文明。中国的少数民族文明多属高地文明，汉人的文明则多属洼地文明。高地接近的是天空与神灵，洼地接近的是土地与世俗。从萨满神歌曾经流行的区域看，从东北亚的大小兴安岭，经蒙古高原，直抵青藏高原，恰是中国版图上隆起的半环形地带。历史上，这个高海拔地带哺育出来的子民们，面对寒冷、饥馑、疾患和死亡，集体地投向了神灵博大而温暖的怀抱，开始并继续着他们艰难却充满神性的生活。他们坚信万物有灵，自己则是神灵眷顾的孩子。他们敬畏火神和太阳神，因为火和太阳是温暖、是激情、是欢乐、是光明。那高迈、俊美、轻盈、英勇的“海冬青”，那侠肝义胆的犬，那深明大义的鸦，都是他们心中的和头顶的神。就连一棵草、一株药、一寸水、一堵石，都被他们赋予了美好的神性，并为之歌之蹈之，充满亲近和感恩。

作为洼地文明，生长于黄河、长江流域的汉文明是早熟的文明，并因早熟而烂熟而糜烂。汉人为什么往往猥琐，往往寡恩？究其原因，是他们远离了森林，远高了大山，丧失了仰望星空的心情，也就远离了神性，远离了宁静、高远与高贵。当然，汉人也是有神的，可那都是什么货色呢？灶王爱吃请，财神好受贿，土地佬惶惶然如过街之鼠，城隍爷昏昏然如污吏庸官，狐黄二仙则更是见“供”眼开的主儿。总之，清一色的下三滥。这样的神灵怎么能摆度出精神芬芳行止高贵的众生？没有高贵神灵的民族一定是想象力匮乏的民族，一定是俗不可耐的民族，一定是不会咏叹没有颂歌的民族，一定是缺少博爱缺少人道关怀的民族。好在还有《九歌》，算是为汉人保住了一点面子。汉人的功夫是善于将人造成神，观照出来的却恰恰又是汉人精神上的矮小和心智上的残缺。孔子便是被汉人神格化的一个人，他的说辞用来治世御人十分便利，于是历代统治者便把他推上了神坛，一坐就是两千多年。也于是，便有了环视四野，遍地羔羊。我说过，汉人所以一直在跪着，那些山寨版的神们是脱不了干系的。

与伟大的神灵共舞的民族则注定是一个强健的、伟大的民族。君若不信，请重温忽必烈的铁骑惊魂，契丹人的飞镝乱眼，捎带着便会想到，大金的摧枯拉朽，大清的雄视天下。倘若深究，就连那大唐的帝王，也是鲜卑的骨血。

我如是说，并无贬损汉人和汉文化的故意。我自认是一个泛人类主义者，何况我自己就是一个汉人。我只是觉着，一个民族，仅有繁荣昌盛是不够的，还必须有心灵世界的宏大、富丽和气象万千。

何时，我们敢于把众神接来，让全体国人与神灵共舞，则华夏腾飞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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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生活情感散文摘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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