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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猫

作者:zhenqing
邻居是位孤寡老头,花白的胡子,佝偻着身子,一身灰旧的衣裤总是落满了灰尘,每每闲暇之时,就会拿着个小凳坐在村口大榆树下张望。
一只黑白毛色的猫悠闲的依偎在老人的旁边。
我每次经过路口的时候,总要和那老头打声招呼,也便看到了那布满绉纹的面颊,反应已是有些迟缓,只是那声音却苍桑而久远,似乎一尊巨钟从远出传来,那双灰暗的眼睛却始终望着远方,不曾回过头来理会我。
我便也知趣的走开,习惯了老人这种慵懒的态度,也习惯于这种招呼,直到有一天,老人的身影不再出现,只有那只猫,独自的摇着尾巴,不时的用嘴舔一下爪子,见到了我,一下子逃蹿了,不剩原先的一丝悠闲。
后来,我才知道,老人眺望的原来是儿子的方向,而这事实却是如愿的,他,竟然奔着期望的方向去了,只留下那只猫孤独的转游,母亲因此顿生了怜悯之情,她却说是,怎么也算是条生命,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却分明的看到了,那只依在门角的猫,依然是黑白的毛色,眼神怯生生的向里探望,满是哀求的样子,看到我没有伤害它的意思,竟也胆子大了起来,朝着我叫了几声,或许是在和我要吃的,但我是不能明白它的意思的。
幸好,母亲颇懂得养生之道,她把手中的馍馍分了一些放在门槛旁边,并用手指指了一下,嘴中自然的“喵喵”地叫了几声,花猫似乎是受到了若大的鼓励,眼神中透出一丝希望的喜悦,并“喵喵”的回应着,缩着身子,警觉得把一条尾巴卷成了一个圆圈,探着、蹭着墙往前迈着步子,于是,我立刻想到了现代人所说的猫步,似乎这任何事情都是有缘由的,这便是活着的教程罢。
猫终于可以大着胆子走进了我家的门,并很幸运的吃到了它想吃的东西,它感到很是快活,舔舔嘴,甩着尾巴满足的走了出去。
这样一来二去,猫竟然和我的家人熟知了,时而温驯的在母亲的怀中逗弄着尾巴,时而一个箭步奔上桌台,给明亮的桌上留下几个尘土的花印,猫早已忘记了这是哪里,它原本以为这便是它的家,或许,它也不曾记得那位孤独的老人了,它,现在只是一只倍受宠爱的猫。
主人的宠爱和熟知,也使这只原本怯生的猫顿生了劣性,它竟会把我刚带回家的鸡肉啃落一地,也会把弟弟的蛋糕吃个净光,然后舔着嘴巴躺在桌下挑衅,像个玩劣不改的孩子,看着生气的母亲手中的笤箒,一溜烟欢蹦上屋顶,母亲这便是又急又气,不觉抱怨起来,这原本是半路来的,或许还是没有太多的感情罢了。母亲说着,捡起一个小土块,掷上了房顶,不过,立刻又后悔了,她怕的是打破了屋顶的瓦片。
猫,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主人这种情绪的变化,依然我行我素。
家里对这只猫的反感是与日俱增,一直升华到一看到它就那起笤箒,猫也就立刻逃窜,只是在夜深的时候,它还会回来,早把先前的追赶忘得一干二净,蹭着我的肩,慢慢的依偎在旁边,并很快就开始呼噜呼噜的念起了经。
时间悄无声息的来来去去,猫仍旧会在母亲吃东西的时候,讨要着食物,只是母亲总免不了骂几句,但还是会分一些于猫,只是这种骂声,有时也很难听,但猫是听不懂这些的。
一个凄黑的夜晚,天空乌云密布,狂风习卷着树梢发出呜呜的响声,母亲警觉得息了灯,没多久,雨点就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瓦砾,透过窗户的玻璃,就看到房檐上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的雨水往下流,我听着这暴雨的吼声居然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母亲把一个白馒头递给我,我边用手揪着馒头,一边看着电视,不小心,一小块馍馍掉在了地上,母亲一下子心疼的责备着我,一边捡起来,用嘴吹着沾在上面的土,这才慌然叫了一声,我诧异的回过头看着她,她才定下神来说:“那猫好像几天没见了!”我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是有两三天没见了。
母亲一下变得焦急起来,她喊着我一道去找,暴雨过后的天气异常的清新,整个大地像是被清洗过一样,洁净而清澈,我寻着山根找着,用一根长棍拨着杂乱的野草,然而却在兜了一个大圈后,仍然没有一点踪迹,我奇怪的想,总应该是能找到的。
我有些失望的回到了家,和一个劲儿的唠叨的母亲会合在一起,商量着,会出现什么样的可能了,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母亲示意我出去看,我便寻声来到院子背后,村里的三婶啧啧着嘴,眼神无比的惋惜地说:“唉,太可怜了!”我才看到树梢垛的一角,猫被套在脖子上的铁丝悬挂在空中,整个身体被拉的老长老长的,舌头吐了出来,大睁着眼睛,尾巴垂在半空中,在风中摇摆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照射在猫的身上,皮毛泛出光滑的波光,我赶紧小心的取下它,似乎还期望着放了下来,它便能够活蹦起来,只是它的身体早已僵硬,冰冷,母亲也跟着出来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轻声说让我埋了吧,然后转过身去,我分明的看到了她的一只手揉了一下眼角。
我小心翼翼的在后院里的空地上挖了一个坑,轻轻的放下了它,用手捧起一撮撮潮湿的泥土,慢慢的覆盖了它毛绒绒的躯体。
回到家中,母亲静静的沉默着,良久,才说:“埋了吗?”,我说:“嗯”,我心里突然莫名的失落,空荡荡的难受着,似乎是丢了魂一样,眼前不断的放映着刚才第一眼见到猫时的情景。
我知道,山坡底下,有村里人布的铁丝圈,那是他们用来套兔子的,猫在夜间行走的时候,不小心套在了那圈子里,那种圈是越挣扎越紧的活圈,就那样它被勒晕了过去,场大雨却又突然惊醒了它,缓了两天的它,又积存了一些力气,终于挣扎断了那根死亡线,它也便又活过来了,可是,当它眼看着即将回家的时候,铁丝的一头又挂在了树梢上,这一次,没有了救神,也许在它疲惫的来不及思考的瞬间,死亡已经侵袭了它。
没有了猫,再也听不到讨食的叫声,也就不再引得母亲的厌烦而责骂,每每吃起东西的时候,母亲便会念叨起那猫,我在想:母亲原本是喜爱着这猫的,只是,它在的时候,也许并未曾发现,它的存在有什么的不同,突然间,这种东西消失了的时候,便才体验了失去的落寞,原来,它一直是占据着心的位置的。
过后的日子里,我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那猫,那被人遗弃了的猫,心里总是觉得隐隐得难受,似乎是错失了一些什么东西,而这种感觉却一直影响着我的感情,成为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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