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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药母亲

作者:蓁蓁
夏天的蚊虫似乎特别青睐O型血的我。清早醒来,手上、胳膊上无端地多出了些红疙瘩,奇痒无比。忍不住地拼命挠这些肿起的地方,不破皮是誓不罢休的,总觉得毒素会因为破皮而释放。
妈妈总是笑着说:“别挠,别抓,擦点药就好了!”她走到阳台,摘下三七叶,揉出汁帮我擦在这些蚊子曾经“亲吻”过的地方,很轻,生怕弄疼我。我心里直犯嘀咕,这么绿的汁,洗不掉怎么办,有效吗?
临出门之时,那些疙瘩居然变小了。
妈妈还和我商量要在家里种上番茄苗。我说:“阳台那么小,种什么番茄,街上到处有卖的!”后来,才知道妈妈听广播说番茄苗能驱蚊。
从农村出来的妈妈认识很多草药,她总是跟我提起小时候挖过何首乌的根、采过野菊花、打过夏枯草,晒干后卖到药铺,就能换来鲜艳的头绳和发卡。
几年前,因为听了一个医生的建议,说我要喝金银花泡的茶祛火。妈妈便一门心思地上山采金银花了,全然不顾年龄与身体。我和小姨跟在左右,与其说是采金银花,倒不如说是翻山越岭地寻宝,清早露珠对我们微笑,黄昏夕阳与我们告别。一天下来,我的腿酸极了,胳膊也被那些有刺的树枝划出了血痕,甚至有点痛恨那个医生,继而迁怒母亲不该采金银花。连续三天,看着晒满院落的花朵,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妈妈笑了。小姨说真累啊,早知道就上药店买算了。妈妈说,药店卖的花哪有自己采的好、采的真。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责怪起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妈妈的辛苦呢?而这些辛苦只是为了能够采到更好的花,帮我祛火。现在才明白,年轻时的妈妈,如何的艰辛,如何的劳累,采了多少草药,才换来那一点点零花钱。
草药采来之后,妈妈有本事把它变成甜蜜可口的药。市面上卖的那些止咳膏、冲剂都会在口中弥漫一股难闻的药味,可是当妈妈将一碗蒸好的雪梨端给我,我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我要吃的药。
她先用擀面杖将川贝碾碎,碾成细细的粉末,再将雪梨切开,剔出中间的果核,然后将川贝粉均匀地撒在梨子中间,扣好、蒸熟。下了晚自习的我,通常把这个当成宵夜,一点都不觉得是在吃令人倒胃的药。
有时,她也会摘些鱼腥草煮水给我治咳,虽然有点腥味,不过好像加了蜜,有点甘甜,也有点绵软,让我总觉得妈妈煮的药不像药,倒像茶。
外婆讲了一件事,我大概三四岁的时候,在外婆家玩,他们出门送爸爸。我把一瓶滚烫的开水扳倒,泼到全身,脸部受伤最严重,起满了水疱,又赶上炎热的夏天,妈妈急得差点晕过去。
多方打听,照着药方,她决定自制草药,将丝瓜叶揉汁,加入香油调好的生石灰中,仔细地敷在我的脸上、身上。为了防止我用手抓破水疱,她专门做了一个薄纱面罩罩在我的脸上,并且一刻不离地守在我身旁,用大蒲扇给我扇风。
很庆幸,我的脸完全看不出曾经大面积的烫伤,一点疤痕也没有,只是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有时,我会半开玩笑地对妈妈说:“我不是你亲生的吧,怎么一点都没遗传你的白皮肤啊?”“傻丫头,你像你爸爸啊。”继而又自责地说:“难道是小时候烫过的原因吗?那时我怎么就没看好你呢?”
妈妈还有许多秘方,比如枇杷叶治喘、田七活血、栀子花清热、艾蒿水止痒……只要女儿的身体稍有不适,妈妈必定会使出她收藏的草药秘方。充满了爱的草药似乎已不再是药,而是一股强大的与病毒抗衡的力量,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恢复活力。
母亲其实也是一味药,医治女儿伤痛的药。不管受到何种委屈,只要对妈妈发发牢骚,听听她劝慰我的声音,整个人就放松了,就跟中医的穴位按摩一样,那样的熨帖,那样的舒坦。
世上有一部永远写不完的书,那便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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