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受伤的脚

母亲一双三寸金莲的小脚，曾受过无数次的伤。在我的记忆中，母亲的脚伤得最重的有5次……

一次是在1960年，母亲为了能够让我念得上书，徒步往返30多里的路程，而且全部都是凸凹不平的土路。母亲从早晨走后一直到晚上掌了灯才回到家里，两只小脚整整走了一天的路。我看到母亲一瘸一拐的腿和她那极度疲惫的身躯，还有踩满了水泡和血泡的一双小脚，

心里一阵地难过，仿佛是在流血！

在1963年，母亲领我到辘轳井去抬水。在抬水回家的路上，我走在前面，母亲把水桶拉在靠她最近的地方。突然，“啪！”的一声响，桶倒水洒……由于水桶太重，母亲忘记了自己是小脚，被一块石头给绊倒……母亲的右脚被严重崴伤，变得又红又肿！夜间，母亲搓揉

着她那只受伤的脚……

“妈，疼吗？”我从睡梦中爬起来问母亲。

“不疼，妈是被虱子咬的……快睡觉，明天还要早早上学……”母亲极力地用手捂着她那只又红又肿的脚……也正是从这时起，母亲的右脚总是“流产”，动不动就受伤……

1972年12月，我参军的第二年。母亲对我魂牵梦萦，手里拿着部队的一封书信，一路不耻下问，百折不挠地寻找到部队——集宁市察右前旗平地泉公社（今改为察右前旗平地泉镇）。那时，部队正处在“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的战备时期，营房宿舍都建在

山坡上，屋顶伪装的与山坡植被一模一样。母亲来部队正值是在夜间，王二虎和郭勇勇两名战士领着母亲、妹妹和外甥女扶老携幼一路疾走……母亲的右脚几次被崴伤，变得又红又肿，整夜整夜疼得睡不着觉……

“孩子，不要想家，要在部队好好工作……”母亲为了让我安心工作，在离队的那一天还忍着疼痛走路，笑容可掬地对我说。然而，母亲在我的面前表现得竟是那样的坚强！若不是妹妹事后对我说起，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1991年春的一天，我和母亲、妹妹和两外甥女一行5人，去包头市参加叔伯二哥女儿的婚礼。从包头市乘坐公交车去202工厂宿舍的途中，车上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那时，公交车并非是无人售票，更没有每到一站的语音提示。再加上我们是初来乍到，生怕坐过站便

提前下了车。在下车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母亲的一只脚刚刚跨下了车门，另一只脚还在车上，司机就提前关上了门……后车门“啪！”的一声夹住了母亲的右脚，致使母亲的身体甩出了车的门外，身体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五脏六腑几乎全部被震裂！瞬间，在

母亲的周围“腾”起一股浓浓的黄土……

面对惊心动魄的一幕，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得瞠目结舌。正在这时，大家都为母亲的安危深深地捏了一把的冷汗！至于母亲摔到什么程度，脚伤得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这一天，原本是高兴的日子，可是，我们大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每每想起这件事来，令人不堪回首！

2001年，因为两外甥打架（妹妹的两个儿子），八旬老母在拉架时被外甥踩伤了脚，致使母亲屡次受伤的右脚整整恢复了一年之久！

“妈，他们打架关你什么事，你拉得什么架！？”我对母亲有几分的埋怨。说了，又感到后悔。

“它是逢九年！”母亲指着她那只右脚对我说，“妈是不由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伤到哪一个我都心疼！”

是啊，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哪一个都不是母亲疼出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