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游南城喜逢阿黑牛

　　武汉援疆教师　柳福文

话说公元二0一六年元旦，是我援疆史上第一个元旦。新疆时间深夜五点，我便从一场美梦中醒来。写作的灵感灿然光临，我欣然打开手机中的备忘录，赋诗一首，记下梦境，题为《梦游赛里木湖》。诗曰----
莽莽山高雪连天，
茫茫赛湖冰塞川。
草原妆成银海笑，
日光一出神仙还。
我骑白鹿游四围，
她披红霞舞九圈。
忽觉魂悸以魄动，
方知惊喜在枕边。

其实，赛里木湖的奇观，秋天已观赏过两次。然而，据当地人讲，冬天的赛里木湖则是另外一幅更加旖丽的画卷。我能不心驰神往吗？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可是，按纪律，援疆人员不得私自驾车，租车去游也有诸多不便。冬游赛湖只能是做梦了。真可惜，美梦成不了真啊!我躺在床上，倍感孤独，而且心中悲凉起来。元旦啊，我抛妻别子，背井离乡，时逢佳节却不能团聚，今天这日子怎么过呀!我赖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直到十点。
突然，我想起了梁老大，给他发短信，问他元旦怎么过。其实，我是无话找话----他老婆在身边，当然会有滋有味!哪料到，他问我怎么过。他约我去买干果。我欣然同意了。立即起床。下碗面条吃后，随他夫妻俩去了兴博市场。为妻儿买年货，心里很爽!
可是，回到学校，独守空房，又寂寞了。正无聊赖之时，梁老大敲门，问我愿不愿意去野外观赏雪景，采采风，我知道自己在他们夫妻之间，只能当当灯泡罢了，但也只好从了。因为----照相、采风，恰逢其时，正中下怀呀!
我们三人乘公汽抵达博尔塔拉宾馆旁下车，穿过马路，再走了一段玉树琼枝的林子，仿佛置身玉殿琼宫。一会儿，见到一面高坡，一堵长堤，上披厚厚的积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见坡上还有脚印，我说：＂我们来玩玩爬雪山吧。＂
多情的老大要先给老婆照一张相，他老婆当着我的面不好意思，谦虚了，娇嗔地说道：＂都老婆子了，还照什么相!＂我打趣地说道：＂呃，嫂子，你别这样说。你不老!再说，夕阳无限好，还有老来俏哩!这不，老大时时刻刻都粘着你哩。＂嫂子忍不住笑了。老大也笑了。我哈哈大笑。
老大说高坡里边就是五·一水库。我早有耳闻，有心一睹。心里可爽!老大一声令下：＂现在我们来玩爬雪山过草地吧!＂我说：＂好!我拉着你，你拉着嫂子!＂三人一步一步小心地往上爬，可有趣哩!老大夫妻俩都穿着红衣服，在雪坡上特别醒目，有阳光辉映，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我们互相拍照，开心极了!
上了大堤，我举目一望，只见银海茫茫，不见边际，唯有两个漩窝没有全冻，泄露了水的秘密。我感慨道：＂水库不小!＂老大说：＂据说是梯级开发，还有七·一水库、八·一水库哩。＂我说：＂看来博乐虽干旱少雨，但有雪山，有博河，水库又多，不缺水呀＂。已援疆六年的老大说道：＂夏天还是经常停水。得注意备水。＂他有经验，我臆断错了。有老大真好!
站在大堤上环视，万树琼枝，建筑林立。蓝天白云之下，游人不多，但很悠闲，虽戴着帽，捂着脖，搓着手，却并不匆忙，男女老幼，都爱驻足拍照。有世外桃源之和谐。
来到水库闸门旁的小路，只见闸道下的水哗哗流淌，抛珠滚玉。再走一段，便有一桥，只见桥下银花四溅，白绢乱飘，在周围万物积雪的映衬下，十分神奇。我与老大甚是兴奋，纷纷拍照、摄影。再往下走，见河水汤汤，似青龙游动。两岸有参差树木，长桥卧波，画廊蜿蜒，妇幼含笑。
后见一湖，中有若干小岛，雪色参差，姿态万千。绿水与雪岛相映，还有天鹅戏水。置此情境，上下俯仰，不知哪里是地，哪里是天。因为那众多的湖中小岛都有积雪，恰似天上的朵朵白云。那形状多变的清澈河水，简直就是湛湛的蓝天。十多只天鹅，时而展翅飞翔，时而埋头戏水，时而举首昂视，时而摆尾撒娇……老大忙着摄影，不理我了。我忙着拍照，不理他了。嫂子在旁，我们全然不知。嫂子耐不住了，说道：＂你们尽看天鹅。给我拍张照!＂我和老大恍然大悟，齐声说道：＂得罪了!＂
老大给嫂子拍照的时段，我遇到了特别的风景。几对夫妻，携着小孩，有的还带着可爱的小狗。队伍中，那位身穿红祆的女郎，牵着一只雪白的小狗。那小狗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我眼晴一亮，十分惊喜。我立即走近主人和那只小狗。主人含笑。小狗又是点头又是摇尾，可爱极了。我咔咔咔咔连续拍了好几张照片。
哪料到，男主人突然说道：＂100元一照!＂我惊呆了。那男主人接着说：＂此乃我家宠物，如同我的孩子，有肖像权啰。＂我心想：＂可笑!可恶!今天竟遇到鬼了。＂但元旦佳节，图个吉利，小狗可爱，也就够了。＂我懒得与他争执，反而爽快地笑着给了他100元大团结。那男人接钱时，眼睛一眯。那女人一笑。
我转身走了，又移情于新的风景。正准备给轻似飞燕的滑雪者拍照，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老哥!把钱拿回去!＂我转身一看，见正是那红袄女人!她向我跑来，叭，跌倒了。我急忙去扶，一见手腕如玉，不好去拉。二见腰细如蜂，不敢去碰。慌乱中，他丈夫来了。女人站起来说道：＂对不起!我老公开玩笑的。你给我们家狗拍照，怎么会要你的钱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哩!＂男主人哈哈笑道：＂老兄慷慨呀!幸会!＂我爽朗大笑：＂老弟，你真调皮!＂
然而，谁知动人的风景还在后面。
快游完滨湖公园，突然发现很多雕像。其中阿黑牛的雕像尤为醒目，它顶风冒雪，极有感染力。其下简介，让人读之无限感慨。
有一头驮运牛，于1976年到玉科克边防站服役，战友们爱称之为＂阿黑牛＂。阿里牛服役后，在战士们的训练下，似乎深刻地感悟到了自己的职责，每天从边防站所在地，爬山到前方哨所班运送物资和生活用品，独自往来，不需要人驾驭。十七年如一日，计程计3300公里，服役至终身。阿黑牛任劳任怨服役终身的精神激励着边防官兵无怨无悔地驻守边疆。
读完上述简介，我心灵为之一震，不禁感慨系之，自然联想到身边的老大。他援疆已过6年，还要干3年，直至退休。不图升官，不图发财，不图职称，不图照顾子女高考，无私奉献，无怨无悔，实乃阿黑牛再世，感人至深呀！
我回头望着梁老大，注视许久。又看着默默支持他的妻子，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说：＂如果多几个梁老大这样的阿黑牛，援疆的丰碑就不止一座了!＂他只是会心地笑了。
回到学校，嫂子要我去他们家吃晚餐，老大含笑。我本有鱼汤充饥，但还是从了。
晚餐丰盛，足见嫂子心灵手巧。老大酌酒，足见兄弟情深。
哈，元旦佳日居然这样快活地过了。
晚12点，我又回味，禁不住又赋诗一首，题为《元旦奇遇》。诗曰：

银海茫茫白云稠，
金日熠熠彩霞悠。
滑冰健儿湖中舞，
比美天鹅水上游。
喜得仙女伸玉腕，
更有黑牛感心头。
元旦佳日有奇遇，
岂道寂寞度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