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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糊涂浆面暖

作者:秋天洁云

数九天,天寒地冻。周未,当我们迎着彻骨的寒风从县城赶回老家时,霞婶便打来电话,她说,今晚要来我们家为大伙儿做一锅热腾腾的糊涂浆面条。

好久没喝糊涂浆面条了。

往年的浆面条,是名副其实的浆面条。当时,霜降后,几乎家家有过箩后的红薯澄粉浆。缸里的红薯浆一般都经过发酵后,清清的,绿绿的,酸酸的,酸中透着一股醇香的味道。如果想做浆面条,可以随时就地取材。当然,这仅仅是季节性的,并不能长久保存。随着时代的变迁,当年农家做浆面的红薯浆,如今已被城乡超市随处可见的浆面料及各种醋(白醋最好)所替代。这样,一年四季都可以改改口味,喝到与红薯浆味道相媲美的糊涂浆面了。

在我的潜意识里,浆面条无非就是酸饭。也许我对酸味特别特别敏感的缘故,听她这么一说,哈喇子一下子垂到嘴边。

不一会儿,院里的那只灰狗警觉地竖起耳朵,“嗖"地一下窜过去,对着门外狂吠,被闻声而来的爱人斥退。这时,霞婶和素妹厮跟着走进院来。俩人手中各提着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盛着干黄花菜,新鲜的芹菜、大葱、菠菜,还有大料花椒茴香。后面跟着她们当家人华叔与满弟,其中还有五哥一一爱人的一帮“铁哥们"。

顿时,冷清寂廖的农家小院热闹起来。

残阳西坠,时之黄昏。檐下,火盆里的栗木柴燃起来。他们手里忽明的烟头与火盆跳动的火光辉映着,映红了围坐一圈男人们已经苍桑衰老的一张张面孔。

做为家里顶梁柱的男人们不易,而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凭力气过日子的男人们更不易!

农忙,他们要下地干活;农闲,他们还要外出辛苦赚钱,甚至因为近处活儿难找扛起行囊而远走他乡。华叔,是个粘瓷砖的好手。虽然对水泥严重过敏,双手因此而裂开一道道血迹斑斑的口子,但他仍然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咬牙坚持着;满弟,自从买了搅拌机、上料机后,起早贪黑已是家常便饭。不管是盖房捂顶、打地平,还是铺路的活儿,只要能挣钱,再苦,他都接。由于劳累过渡,一到晚上浑身不自在,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只有睡前喝杯酒,用酒精来麻醉自己,才能沉沉地睡个安稳觉;五哥,是个干建筑的小工,基本常年打工在外。平时大大大咧咧,说话不讲方式,可他热心讲义气。有次,在我们家,当他和我唠起男人们在外挣钱不易时,眼圈一红,摆摆手,竟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平时都忙,也只有在冬季,三五好友才能聚集一起,呑云吐雾,烤烤火,品品茶,唠唠嗑、谈谈心,尝尝小酒,一时兴起,还会自导自演些节目,自娱自乐,以此,来释放释放自己。其中,五哥扮演的李豁子,动作幽默滑稽,神态逼真传神,引得众人捧腹大笑,同时还博得一阵热烈地喝彩声。

灶房里的女人们,正忙乎着,但忙而不乱。

添水,生火,架上栗木干柴,呼呼的火苗舔着锅底;在水里丢进盛有花椒茴香带孔的容器,煮上剥好的花生、泡好的黄花菜、切好的红萝卜,然后择菜洗菜,剥蒜剥葱,准备白醋,搅拌面糊……没多久,热气蒸腾中,身姿、色彩各异的食材们,在一波波的热浪中跳来跳去……我看着灶底的火,看着掌勺的霞婶利索地把浆面做好,然后,用气灶上的小锅倒适量的油。油热冒烟,把提前准备的葱姜蒜未及适量的盐兑进去煎至金黄,然后,迅速倒进进五颜六色的酸面中搅之均匀。随着“嚓"的一声,一股股浓郁的酸面及葱姜蒜混合的香味儿立刻扑鼻而来,让我有种先下手、品尝美味的冲动。

婆母在世时,厨艺也十分了得。她老人家也常常用此法做糊涂饭(下蜀黍糁)及糊凃浆面。那味道儿至今还残存在我们的舌尖上、记忆中,挥之不去。但现在其他人(包括我自己)做得再好吃,也吃不出那时的味道了。

今至隆冬,老家办红白事的大厨们,一到晚上,糊涂浆面条成了他们不厌其烦的拿手“好戏",同时,也是农家人冬天里的最爱。吃带捎,两大杀猪锅酸面常常被抢之一空。只见他们做饭之前,总先熬上一些丢有大量花椒茴香的料汁备用。菜炒后倒进沸腾的大锅中。杀猪杀肋巴,一人一杀法。杀猪如此,做糊涂浆面也一样。当然,厨艺不同,食材不同,调料不同,所兑的醋、浆粉的量不同,每人做出的浆面的味道也各有千秋。

开饭了。一大锅诱人的热气腾腾、色香味俱佳的糊涂浆面条,配上五哥从家里拿来的辣子油,不禁刺激你的味蕾,让你食欲大开。这时,爱人又叫来五哥的媳妇儿及对门的自家叔前来一同品尝。一碗碗被端上,没几下,便风卷残云。搁在平时,一碗下肚,大家早放下碗筷,可眼前肚饱眼饥,还是想再盛上一碗或者半碗,只撑得肚皮溜圆,吃得浑身上下热乎乎、甚至汗浸浸的。

一股股浆面诱人的饭香,一句句欢声笑语,溢满灶房,溢满我们家的庭院以至各个角落,然后,向空中荡漾并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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