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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元及北元村之说事

作者:北元村

北元不是北元村,北元村不是北元。北元是北和元的结合,北元村是北窑村的演变。

北元是马背上的民族,刀挥漠北,驰骋草原,常常去无踪来无影,她对新生的明朝的边关具有相当大的威胁性,要不身为皇上的朱棣先生绝不会亲自率军北上,讨伐北元。那么北元究竟有什么来历?

元朝是北元的前身,一夜葬送在元顺帝的手里。元顺帝是元朝的末代皇帝,蒙古族人。公元1320年(庚申年)4月17日(阴历)出生于金山(今阿尔泰山),元朝第十一位皇帝,蒙古帝国第十五位大汗。元朝(公元1271年-1368年)由忽必烈于公元1271年建立,共统治了97年。其前身是成吉思汗所建立的大蒙古国,是中国历史上首次由少数民族建立的大一统王朝。统治者为蒙古孛儿只斤氏,定都大都(今北京),传五世十一帝。那么大汗是什么玩意?大汗与可汗是有区别的。可汗是首领、头目。不是“天子(皇帝)”。于是,“大汗”要比“可汗”厉害。从汉人的视角来看,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部落中的“王”。地位:副手。《木兰辞》里说:“可汗大点兵,……”,大汗不会去做这些及其具体的事情,那是可汗要做的事。然而“成吉思汗”这个称号是独一无二的,意思是“拥有海洋四方的万王之王”。那么历史有这样对元顺帝的评价“昏聩无能”。但他会写诗呀,作品应该比他当皇帝要优秀的多,比如《答明主》。这是他逃回漠北老家,在上都喘息期间,朱元璋派使者前去招降,元顺帝让使者给朱元璋带去的一首诗:

金陵使者渡江来,漠漠风烟一道开。

王气有时还自息,皇恩何处不昭回。

信知海内归明主,亦喜江南有俊才。

归去诚心烦为说,春风先到凤凰台。

这首诗写的很不错吧,也很好听,也很会说话,听者不烦,读者不厌。但却犹有暗藏着觊觎之志。从公元1333年六月——1370年四月在位,在短短的四年里,侵略者仓皇北顾,被赶出中原,把中国政权还给中国人民还说成是蒙古人的恩典。1368年八月离开大都,退出中原回到草原,这是自认蒙古中央汗国气数已尽又婉转表达了自己禅让的诚意,不拍手叫好都说不过去。

再扯远一点,辽、金、元是大宋的三个对手,虽然宋朝打仗不行,但宋朝的古代诗词却相当了得,它的文化软实力在历代王朝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于是辽、金、元的首领及家属们都争相有诗词出现。比如辽国皇后萧观音的《回心院》“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网尘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扫深殿,待君宴。”比如金国第四代皇帝完颜亮的《南征至维扬望江东》:“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元世祖忽必烈写,元昭宗也写,元朝的阿盖公主也写《金指环歌》“灵辉彻南北东西,皎皎中天光映月。”尽管诗的立意不同。华夏除了窝里斗,但文化的传承和发扬是一致的,这是中华文明的伟大之处。

公元1356年至1359年,朱元璋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统一了江南的半壁江山。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朱元璋开始北伐,在大将徐达、常遇春等的协助下,于1368年八月攻陷元大都(今天的北京),元顺帝北逃,正宗的元朝统治结束。之后,在漠北的元君大臣们仍沿用大元国号。元朝虽然岌岌可危,但是残余势力依然强大,雄踞漠北的“北”边,且仍用国号“元”。史称北元。

漠北又称岭北,指中国北方的沙漠、戈壁以北的广大地区。从元被明捏拽成北元之后,政权还持续了二百六七十年。北元的蒙古贵族不甘心失败,仍然企图重新占据中原,于是不断组织力量反攻,双方在边境地区不断发生拉锯式的冲突,与明军对抗,有胜有败也有平手。它差不多与明朝相始终。虽然没有被明王朝彻底消灭,但最终皆被清王朝所除根。明朝兴,元朝灭。那是身居1375年,扩廓帖木儿遇刺身亡,死于漠北,使北元军队失去了一位能征惯战的骁将,从此北元没有过好日子。扩廓帖木儿蒙古语意为"青铁",蒙古伯也台部人,生于光州固始县,汉名王保保,元朝末年将领。元末农民起义时,他组织地主武装,镇压红巾军,他独当一面。在沈儿峪被明军击败后于至正三十年(1370年)北奔和林,辅佐北元昭宗爱猷识理达腊,力图光复大元江山。历来两个邻居不友好,北元成了明朝的邻家之后,也让大明头疼不已。仗打无数次,谈判无数次,打完就谈,谈完再打。虽然不再姓元,但姓北的实力也相当惊人。尽管几十年打下来,北元的政府军,正规军,被明军打成了杂牌军,游击军。最终,强大的明军还是把北元打成了鞑靼。从此,历史上再没有北元,北元变成了鞑靼。

这是一个史诗性的标志。

顺便再加几句,别嫌啰嗦。鞑靼代替北元之后,特别是太师阿鲁台竭力拥立本雅失里为可汗后,依然奉行抗明政策。更为直观的是,在永乐七年他们杀害了明朝的使节郭骥,这一举动无疑是向大明示威,因此明朝大管家朱棣要下决心收拾他。他把这项艰巨任务交给了邱福。永乐七年,邱福带领十万大军北征,朱棣亲自为大军送行,出发之前大当家的对邱福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轻敌,谨慎用兵。然而,大当家朱棣依然有种恐惧和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便命手下飞马急追到邱福军营,送去一句话:“军中有人言敌易取者,慎勿信之”。可是,不争气的邱福,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永乐七年七月至永乐七年八月),发回的战报言简意赅,惜字如今:“全军覆没”……。其实,朱棣也非常清楚,邱福有干才没有帅才,但他没有办法,因为靖难之后没有更好的人选。气也朱棣,怒也朱棣,骂也朱棣,干也朱棣。终久胜归胜,败归败。为了江山,为了国家。靖难后的第七年,大当家朱棣,著我战时袍,脱我天子装,再披旧铠甲,亲自上战场。奔赴国难,一马当先,实实在在的难为了他。尽管朱棣继承了他老爷子朱元璋的衣钵: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但还是没有把北元后的鞑靼彻底根除。却在永乐八年的冬天,鞑靼正式向明进贡,顺服大明。有人说朱棣不是好人,但绝对是个以身作则,身体力行的好皇上。

因此北元不是北元村,北元村不是北元,北元是北和元的结合。

接住说北元村。根据《明史》、《明实录》等史书记载,自洪武六年(1373年)到永乐十五年(1417年)近50年内(北元依然存在),先后共计从山西移民移民18次,其中洪武年间10次,永乐年间8次。这些移民迁往河南……等十余省,500多个县市。

家谱没有记载,据说在四面八方迁移的大半个中国中,都知道“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为了证实这种说法,老人们说,相互看自己的脚,凡是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底下迁移到东、南、北的,左小脚趾上都有一个小指甲,那才是真正洪洞县的一路乡亲。历史的大起伏,发生在元、明时代,一串惊天动地的记忆,铭刻在祖祖辈辈的心灵深处。

当时大槐树移民的姓氏有两个版本,一个是881个,一个是869个。但至目前没有看到有关迁移的八百多个姓氏。不过这都和本文没有关系,就不过多赘述。

北元村坐落在北关,也就是高都河北岸。走过北关桥(明明是北关为啥现在叫东关桥不知道)。在此说明一下,什么叫北关,估计从80后起就不可能知道北关的来历。当然离不开一个城,现在人们都还叫老城,但老城几乎没有了痕迹。当下只有烈士坟的东上角还有一处遗址——古城墙一角,也就是叠翠山那里。最早老城叫高都,它的名字可能因于高都川而得名(不知道先有高都川还是先有高都城)。据《嵩县志》记载“始建于战国。韩建高都城即此。”高都城分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北是指向,关是“闭合”,以木制作,门内有闩。此因就有北门之说,所以北门以外统称叫北关。

随从山西洪洞县南下的大军里,有一支樊氏人家,带领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子,长途跋涉,为了逃避战乱,摆脱自然灾害,没有定居在洛阳近区,便落脚于现在的伊川县辛店龙王屯。龙王屯位于伊川县西北的丘陵地带,当时由于人烟稀少,遍地杂草丛生,野兽出没,家禽被啄。故而没有自卫和防范能力,再加上水资源匮乏,生存条件恶劣。仙人们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老夫妻俩就商量,再寻找一个适宜的地方。因为在他们的两个孩子当中,一个孩子一个地方,一旦生活有变故,便可以重新走在一起。

有一年初秋,老人的大儿子,漫无目的走出龙王屯,沿途顺伊河西岸,一直向南,边走边乞边讨。到了高都城的东门外的一棵大柏树下,暂作小息。一条河水从眼前哗哗流过,清澈见底,鱼翔自由,倒映蓝天和白云;柏树上喜鹊高鸣,城内人声鼎沸,飞墙越水,这条河就是高都河。他又热,又累,又饿,又渴,弯下腰,捧起河水就喝。然后痛痛快快洗了一把,长出一口气,环幕四周。猛然发现身后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向他走来,便相揖共招,唠嗑常家。来者贾氏,有母亲领着两个儿子,同样从洪洞县逃难出来,他落脚地不是伊川,而是嵩县库区(现在的陆浑镇)的万安,小儿子在家种地看守,大儿子出来讨要,顺便看看哪些地方适合生存。两个人的目的和想法基本一致,一路同行,晚上住宿在高都城内。第二天早早起床,在高都城的四边转了个把月。西至王庄,东至玉皇顶,南至涂山,北至闫庄地带。他们翻山越岭从闫庄,宋岭,叶岭回到县城。又是一个第二天,开始顺着安沟向王岭走去。站在王岭,两人的目光一同望着高都城。他们认为高都城是一条船,那棵柏树就是船的锚,高都河与伊河相会,不缺水不缺地,肥沃。高都川虽然没有伊河宽,适应居住,伊河适应种植。于是,把目光同时转向北关,落在现在的北元村。从风水角度上看,北元村身后的那道岭是一只发渴的虎,头在饮用伊河水;虎尾巴叶岭的齐家村一代,连着来脉,北元村就坐落在这只虎的腰间。那里有一条沟,沟左边可扎庄科,沟右边可扎坟茔。有虎,有护,高都河有来水,朝向叠翠山。那条沟也是一条天然屏障,有战事和动乱,顺沟能翻过叶岭到轱辘豪,两边都可走,也可以继续向北挺进,即达宋岭到闫庄的开阔地。他们没有说话,但目光相撞,颇有一团火在他们之间燃烧。

高都城就是处天市垣样,左垣星官、天市右垣星官、斗星官、斛星官等都具备了。也就是说凤凰岭对玉皇岭,陆浑岭对涂山,相应合包,诞出高都城,是经济繁盛、财富汇聚的地方。天时地利都有了,只缺少人。

偶然的相遇,凝聚了久远的情结。俩个人依然下榻在高都城。高都城就是现在人们经常说的老城。夜里看窗外的星河,看满月看星座。一个说彗星进入太微垣的所在天区,恐怕要有一种新说法了;一个说变星运行到西蕃,变星运行到五帝的所在天区,会出现一反一正。聊乞讨、聊战乱、聊蝗灾也聊家。那时,正是元朝的总领导元世祖顺帝(惠宗)和朱元璋互掐的时候。自从盘古开天地,制造混、乱、战的只有人。因此,我想起了一首歌曲“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也真难为了诺亚方舟上放飞的那只衔着橄榄枝的白色和平鸽。战争是蚕食生命的恶魔。世界的走向完全取决人类。

两个人把未来和退路都心照不宣的亮了出来,结成了拜把子。按年龄贾大樊小,如同一奶掉大的亲哥俩。他们商定,在沟东边盖房建屋,沟西边作为坟茔。当有一天自己老了就安葬在那里,两个弟兄要埋一样高低,若谁家断后,就有另一家为那家的坟年年添新土,年年挂白纸。星斗转移,日落日出,苍山依旧,云来风往,叶落花开。村里来的外姓渐渐多了起来,房屋有沟东延伸到沟西。在最近的几十年里,和平、幸福的指数席卷这片天地,人员便密集起来,房屋像二月春风的剪刀,剪去了樊、贾姓氏的坟茔的柳枝。尽管,坟茔不能再进人,被村庄包围的两姓氏的坟茔依然在那里。直到现在,每年二月二上坟两个姓氏常常相遇在一起,依然和睦相处,意深情重。根据国家统计局第三次人口普查的抽样资料显示,樊氏在中国姓氏排行排第102位;贾姓是在中国姓氏排行第45位。在我知道的资料中,从建国到人民公社时期,以东队和西队区分。樊氏为东队,贾氏西队。我想后来由于人烟稠密和便于体质的管理,两个姓氏分开一东一西。

两姓最早驻扎北元村,在东关以做瓦盆、瓦罐、烧窑为生。比如洗脸盆、洗脚盆、和面盆,花盆等;装面罐、生豆芽罐……,在县城及周围的乡下,用双肩挑着去买,也兑换粮食。又处于高都城的北方,叫北窑村。这个名称究竟沿用了多久,没有依据可考证。因为前文说过,明洪武六年(1373年)到永乐十五年(1417年)近半个世纪内,先后共计从山西移民移民十八次,他们就在这十八次南迁的里面。因此,我认为应该在洪武六年的70年代80年代或更早。后来,他们又以种菜为生,供应整个高都城城里城民,以及再后来的日本鬼子。听大人说,一家子爷挑一担菜进城去买,在北门外被鬼子拦下,问黄瓜是什么东西,一家爷听不懂,急的鬼子想要打他,他便从身上摸出一个虱子,放到鬼子的手里说:“太君,希腊米。”鬼子举起枪托砸向他去,他拔腿就跑,鬼子向他开了两枪没有打中,因为他飞一样跑到高都河,用河岸做掩体,猫腰向西。

在当时的技术含量里,若想形成种菜规模,年限短的话,绝不会能成气候的。自从有了107国道,东西向横穿在北元村村前之后,就出现了东队菜园子和西队菜园子,也就是说公路以内为西队菜园子,公路以外是东队菜园子。当然在这之前,还有一少部分人还继续在做瓦盆生意。因此北窑村被渐渐演变成北园村。园,即是种植果蔬花木的地方,园子、园圃。再后来人们为了方便省事好记易懂易记易写,顺手写成了北元村。北元村像人一样,从她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北窑村到北园村再到北元村,二百年三百年或四百年吧,不管从伊川龙王屯还是从库区万安的两家姓氏,它和华夏的每个姓氏一样——生存就得奔波,奔波就是为了生存。既然上天给了一个人的生命,每个生命就得为生命的延续而苦斗。北元村在风风雨雨中一路走过来,没有光亮过,没有闪耀过,没有精彩过。只是从北窑村演变成北园村再到北元村的一个过程。仿佛从北元村到高都城里赶集,赤脚趟过高都河,踩着杂石过高都河,到用木头架起的小桥轻便地过高都河,又到六十年代国家在北关的高都河上架起的双向水泥大桥(当时俗称叫十一节大桥)用双脚丈量着一次次走过一样。骑自行车走过,拉架子车走过,赶着牛车走过,牵着毛驴走过,拉物资的机动车走过,搭乘人的客车走过。二千年后的某一年,在大桥的旁边又建起了一座大桥(官方仍然叫它做东关桥)之后,牛车消失了,架子车不见了,更不用说人们不再想用双脚丈量它(除了锻炼)了。而是用各种各样的,色差不一的,贵贱不同的轿车,双轮电动车三轮电动车及四轮电动车。乡下较远的没有轿车,电动车打不了来回的,有乡村公交车。时代的每一次跨越,越来越年轻,人的每一次跨越,越来越成熟。

也不能完全说北元村没有光亮过、闪耀过、精彩过。有三件事和两个人,别人忘记不忘记不知道,但我不会忘记,这些记忆有的是听大人们说的有的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前文我说过北元村有一条沟,最早在村子的西边,是为躲避战乱和动乱的一道天然退路。村里,就是说两姓的后人壮大后,村子的沟西边也都盖成民房。这条沟不太宽敞且深,处在村子的中间,同时又临洛栾公路沿线,及离老城(高都城)只隔一条高都河。交通便利,树木成荫,水资源丰富(村里有两口井身很浅水井),再加上村里人和善热心,菩萨心肠(孤魂野鬼都安置了家——孤魂坛,坐落在北元村前,现在还有)。因此六十年代末和七十年代初,就在这条沟自然形成了以嵩北为主的农贸市场。都在每月逢五逢十为大集日,杂格、油条、油馍、甜汤、包子、素面、粉汤、胡辣汤;肉面,绳麻糖、泼鞋底子麻糖。吃的东西样样俱全。除了吃喝,主要交易的有大猪、马、牛、羊,小崽的猪、马、牛、羊,叉耙扫帚牛笼套;地摊的葱姜蒜,各种蔬菜;还有老鼠药,王麻子的剪刀,针线顶针,木梳篦子;小孩子的老虎头鞋、靴,花不溜溜的尕尕衣裳、护襟,大人的鞋帽……小崽的猪马牛羊各种不同的叫声,贩子的吆喝声,卖小吃的大喊声,引着孩子赶集的哭闹声和尘土汇在一起,把这个小村彰显的那么昂扬和神奇。三五十里远近的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坐落在高都河岸,北关以北的北元村。来赶集的人,迎朝阳万家神仙归一处,踏落日半张笑脸话分明。因此,就有人总结过一句听着及高兴又尴尬的话:“北元的猪都能说下媳妇。”不管说者是有心的嫉妒还是无意的谩骂,但从另一个角度,证明这个小村庄有多么强大的吸神采和魅力。像要备下年货的新装,必须得拥有,要不这个年就没法过一样的龌龊难受;像他们的女子想嫁到北元村而被北元村没有给他们提供合适机会的人选一样的愤恨和不自在。

后来随着形势的发展,北元村这个集市跟不上时代的需求而挪到了东关,就是现在农贸市场前面的东关桥一带。

北元村的那条沟还在那里,北元村依然被人间眷恋着。70年代县炸药库建在北元村那条沟的里面,但不是深沟里,作为外户迁来人家与北元村毗邻。之后,隔三差五就有运货车往里面运送炸药、导火线、雷管等物质,村里人也慌忙跑过去下车;有时也有往外面运出的物质,同样慌里慌忙地去装车,赚些小外快,挺惬意。但是这条沟毕竟不是真正的运输公路,只是一条沟而已。曲曲弯弯,宽宽窄窄,深深浅浅。天起好的话还可以,车辆出出进进,不妨大碍。一旦遇到雨天或雪天,他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有时我看见司机打方向盘几乎不是坐着而是半站半坐,头顶着驾驶室的顶盖,不管怎么说就是折腾的开不出北元村的那条沟。有一年的夏天,不大不小的雨水过后不久,正值天擦黑时分,司机开着卸完炸药的解放牌汽车,在那条沟里,机器再轰鸣也走不出去。急的他团团转,衣服被暴雨打的一样。后来他想出一个办法,就是叫上村里的男劳力,把煞车绳捆绑在车的前后,一个人喊叫,统一往前拉。没有绳子的人站在车的后面使劲地往前推。第一轮,车没有向前走一点,车轮只在原地“吐喽”着一个劲地打滑,但推车的人满身被后轮摔了一身泥浆。其实在后面推车的人压根就没有推车,只是在后面和大家一起装模作样的“嘿,嘿,嘿”的叫个不停。更有甚的,后面本应该向前拉的绳子,偏偏一个劲地往后拉,司机在驾驶室里根本就看不见。真正用力的都是车前面的村里的大人们,后面这一帮子都是刚高中或初中放学回家的半挂子新一代可爱的劳力。在生产队上工,每天不是五分工就是七分,八分的,没有一个能赚的十分工的正式男劳力。我们在一个劲地“嘿”,当然也一个劲地笑。声音一次次漫过擦黑的夜和漆黑的夜,车却依然在那里。二三十个真正的和半挂子的男劳力,说句实在话,抬也能把车抬出去。

又是一年,“轰——”的一声闷响,炸药库爆炸了。然而,那不是真正的炸药爆炸,是导火线,被倒掉的蜡烛所致的一股热气浪的冲击,把对面的一排八间房屋一曲荡平。檩条和大粱被冲击到对面的半山坡上。这是八十年代中秋的某一天的夜浅里,村里劳累一天的人们,大部分人都上床睡觉了。我正在看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没有看完,后来这本书就丢了。据说省地震台,测量出我们这里发生了地震,整个嵩县大大小小都知道北元村的炸药库爆炸了。

爆炸就爆炸了,波及的只是北元村的民房,庆幸的是没有造成重大事故和人员伤亡。

轰轰烈烈的六十年代江山一片红,八大样板戏风扉全国全国。村村上演,村村都唱。北元村选择排演的是《白毛女》,村级演出的在全县首屈一指。五六十个人白天下地夜里排练,目标是向毛主席和全县人民拿出最满意的演出。从人物造型,唱腔,动作,灯光,音乐和舞台设计及背景的色调深浅搭配,都达到了村级一流的水平,在高都川,伊河两岸巡回演出。在高都川,伊河两岸巡回演出,不是说北元村的演员们有多么超高的艺术造诣和自身的演出技能,而是,北元村的樊建德是时任县剧团团长。樊建德是我的长辈,他上吃主在家里,一有空就到排练现场观摩指导,时常到深夜。他是及其认真负责任的人,对每一个动作,唱腔和步履所踩的鼓点,有时成五六遍的重复和完善。据说杨白劳在卖身契上按指印时,“杨白劳”的手不会颤抖。他说,手不能直接下去,要求要慢,要抖,不慢不抖不行。是硬性!尝试了几次,都不到位,他就让“杨白劳”把手伸出来看看是咋回事,他使劲一巴掌下去打在“杨白劳”的手上,“杨白劳”不停地摔着手嗷嗷直叫,早晚能颤到这样就行了。不要以为北元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北元村的演职人员,下工后,不管早晚,首先就是到排练现场,揣摩自己的角色,吃饭便成了“捎带”。有的是掏空回家吃饭,有的是家里人把饭送到排练现场,那种拼命的革命热情,像浪,像风又像虹。

温瞧是名军医,内科,退伍后在城关医院上班。他和蔼的言语,慈祥的面容,像刚刚泛绿的原野上抚摸的春风,温柔,可亲可敬。担当是他的个性,责任是他的追求。我们村有个十几岁的孩子得了阑尾急需做手术,必须家长签字,然而,家长却没有在家,这是外科的事情。他知道后,毫不犹豫的代签,他说大人不在家能不做手术了,能眼看着让一个小孩子疼死在医院?但他完全有理由不签字,因为他是内科,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完全明白签字所带来的风险与责任。有一年,邻居家一个高龄走亲戚家的老人,一天早上大人下地还没有到家,这个老人在门外坐着,突然感觉头晕,恶心,呕吐,又不能站立,有气无力地也喊叫不出来。这时他看见温医生去上班,正走在北元村的那条沟里,这个高龄亲戚叫他五岁的外孙跑去叫住温医生。五岁的外孙倒也真的跑了过去,却站在温医生的面前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再问也不说。温医生让他指了指,心领神会,就把他给抱起来走向那个老人。在他的办公室,患者排着队在等着就医,时常到点他下不了班,他要把能看的病人,不管早晚都要看完再走。病人说“专门来找温医生的”。按他的说法,既然来了,病人就是在家抗不过去才来看病的。说的是,特别是农村的,小病能挨过去就挨,挨不过去才找医生。他们又不懂得上下班也不论上下班。他来了,你要下班,不仅伤了病人的心,更重要的是缺乏的医德及对病人态度。“饭早吃一会儿晚吃一会儿又饿不死人”。

九十年代初的一天,他倍感极不舒适,不能上班,患者打听到他家就住在北元村,病人陆陆续续找到他。一个患病的医生带病给病人看病,完全具备了一个脱离了自身的、忘我的,一心为他人的时代的宠儿。有一天他从老式的椅子上滑到地面而骨折,从此温瞧,一代名医再没有站起来……冬天的雪花没有过早的来到人间,秋天在苹果树叶上跌落在院子里,蓝砖铺就的甬路阴沉而潮湿,一道背影匆忙地留给北元村……。

梁启超说,在中国“郑和之后再没有郑和。”我说在北元村“温瞧之后再没有温瞧。”

在历史的长河中,北元的雄心要匡扶大元,和盛世大明无数次地交锋。

北元村的演变是历史的必然。证明着时代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一九九0年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嵩县志》乡镇简况的城关镇,我想看看究竟沿用的是北窑村还是北园村还是北元村。在近两页码里竟然没有找到北窑村还是北园村还是北元村。在有村名的商业,教育的两个栏目里,……陶村、孟村、青山屯、韩村,有的村名曾两次出现,其它一律以“等”为名。偶然我想,不管是北窑村还是北园村还是北元村,总不会是北元村改成“等村”吧?我偶然的想法只是个偶然想法,没有它意,是我吸烟时从口中吐出烟雾时,偶然冒出的想法,这个想法肯定与现实不符……。

202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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