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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疏影落清风

陶文瑜执迷于大白话,大白话的实在朴素,让他感到亲切踏实,于是索性将这本新近推出的随笔集命名《流年白话》。评弹苏绣、园林建筑、名士轶闻、坊间掌故、琴棋书画……说不尽的姑苏古韵,道不完的吴地文化,他皆能涉笔成趣。他温润明秀的文字是在拥有深厚文化底蕴的苏州城里一滴一滴淌出来的,是一池疏影里飘拂过的缕缕清风,读之清爽,思之清心。
只知道做文章的人,一定不会做文章,陶文瑜不会“做”,且不屑去“做”。苏州人是从容不迫地与时俱进,心里有数了就不慌张,自得其乐了就平和。陶文瑜是苏州也是江南才子,他的骨子里也有苏州人的这份秉性。他是开诚布公和以诚相见的,文字不见半点矫情,如行云流水,不粘不滞。他说耦园是“下午的园林”,适合围着桌子,坐一坐,“坐两袖清风,坐一杯清茶”。他说评弹:“这是从前的小镇和小镇上的评弹,从前的江湖之上,一叶一叶的扁舟在小镇和小镇之间来来往往,一些说书先生,衣袂飘飘地立在船头上。”(《评弹》)淡墨如梦,水红如烟,陶文瑜的文字有苏州文化人特有的那种软糯和悠长。
陶文瑜的笔下,总带有旧时的风流绮丽,他怀旧的情绪如淡墨一点点洇开。“园子里的几株素心腊梅依旧芳香四溢神采奕奕,周瘦鹃却不在了,陆文夫也不在了。”(《青石弄》)物是人非,这样的文字读之,不禁潸然。他的怀旧情绪不是直抒胸臆式,而是常渗透在字里行间。他说家园:“家园是乡下老太,包在手帕里,不时拿出来看一眼的几枚银元。”(《甪直》)巧妙设喻,意在表达对家园的看重和眷念。
他写苏州园林的文字是真好,吴待秋的残粒园,顾文彬的怡园,沈寿的绣园,吴云的听枫园,范成大的石湖,叶天士的胥寿堂,俞樾的曲园……读这些文字,常想到一幅幅画面:一袭长袍的他在苏州的老宅里,静聆时光唱针缓缓转过这些故园往昔凝成的胶片;也仿佛在弹着从前的曲子,琴弦上流过的是这些园林的故事。
陶文瑜的文字让人想到昆曲,如水磨而成,看似柔软清淡,却有很强的渗透力,给人无尽的回甘。其实这与他看重文字背后的意和趣有关系,作为吴文化的记录者、阐释者,无论是美食还是文化,陶文瑜都能看出有趣。“因为小混沌有点文人的影子,吃不饱肚皮,只是一点滋味而已。”(《回忆滋味》)“古典园林,吴门画派,苏州的历史文化像一只火锅,浸一下再捞出来,就是文人了。”(《沈三白》)雅意和幽趣在他的文字里常居首位,意和趣里蕴藏着才情机锋和善意的聪明。
将生活艺术化,需要对现实人生进行细腻切实地感悟,才能打通文学、生活、艺术的边界,陶文瑜无疑做到了这点,他用艺术的观点来审视平凡的日子,以此消解、稀释人生和现实的沉重、浮华与喧嚣,不过有了苏州人那种敦厚性格打底,连批判也变得温婉和善,“电视书场有一点堂会的意思,但少了些会心和呼应,所以我觉得它是装在罐头里的评弹。”(《评弹》)看似漫不经心,背后却有无限旖旎,值得反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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