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镇远（四章）

头一次与你擦肩而过，就让我自责了好一阵子。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会成为永别。上次的草率离开，我就没有计算过回来的日子，只觉得这会是一种久远的离别。没想到，一次计划之外的行程，又了却了我心中的夙愿。于是，弥补了过往的遗憾；于是，满足了心理的需求！
　　——题记
　　

　　青龙洞：一个玄妙的名字

　　沿着铁轨一路奔波，疲倦早已爬上了额头。我的镜片不再清晰，我的眼睛不再灵动。再一次靠近你，我内心的激动没有丝毫减退。
　　站在圣井旁边，掬一把清澈之水，让心灵在此清爽着陆。
　　手扶栏杆，我踩着别人的影子拾阶而上。身影挤撞着山峦的壁垒，我在别人的影像里顺势而行。狭窄的通道口，雾气氤氲，似迷漫的帷幕在身旁缭绕，让青龙洞笼罩着几许未知的神秘与玄妙。
　　靠近你，心，在微微颤抖。
　　那个手提相机的商人，用虚假的虔诚度量着游客的心思。一张张影像之下，游客的钞票在流淌，让九五之尊的内涵不再高贵如初。我跟随着别人的步伐，情不自已地猥亵着这个伟大的词语。
　　表面详瑞的氛围里，商人在流淌的钞票里欢笑，游客在定格的影像里欢笑，佛主在袅袅的香火里欢笑，所有的一切都在欢笑……
　　有人来了，又有人走了。
　　清静无为的禅意，被镁光灯撕得七零八落。
　　在热热闹闹的碰撞中，人们习惯性地伸出双手，一个“二”接一个“二”地摆弄着风情，骚首弄姿，把自己的倩影珍藏在青龙洞里。
　　在这里，一口井是风景，一棵树是风景，一尊佛是风景，一幢楼是风景，你和我，也是风景。或许，这就是青龙洞三教合一的玄妙。
　　在青龙洞里穿行的人们，试图在用一种心情代替另一种心情，然后，又去寻找自己想要的风景。
　　我的行囊里装满了绵绵的禅意。
　　在冥冥的玄妙中，青龙洞依旧默默地吐纳着沉寂的历史和两岸幸福的人家。绿如宝石的舞阳河水在此迂回，形成一湾别致的绿丝带，八卦相生，阴阳相扣，禅意悠悠。游客们远眺前方，在寻找着一个个理想的角度，把舞水的微波悄悄地藏匿在自己的记忆里。
　　我的镜头中，无数的人头在攒动，无数的影子东倒西歪，影像扑朔迷离。
　　远处，一些声音延河传来，顺着舞水的波涛缓缓传来……陌生的，熟悉的，都会在此交汇。各种声音的交汇处，一个个诗意的店铺像音符一样在音阶上舞蹈，人们用不约而同的愉悦和浪漫，抹平了黑夜和白昼的界限，震裂了整个古老而幽静的镇远。
　　

　　舞阳河：灵魂出窍的神秘之地

　　在镇远，舞阳河是神秘幽静的，你必须静下以来聆听，才能够感受她的甜蜜。
　　背上行囊，逃离喧嚣，我再次以旅游的名义，让干瘪的灵魂在此出窍。
　　手握一张船票，静静地在舞阳河的腹地里穿行，爱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在这里，即便困了累了，游客也不会睡去。
　　头顶丽日，看天边大片大片的云朵吐纳着晃动的人影，感觉舞阳河更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渡轮过后，点点浪花缱绻，波纹细碎轻盈，空气清新舒适，细胞激情涌动，内心荡气回肠。
　　拉长镜头四处搜寻，只见远方的山岗静静地守护着一潭碧玉，还有各种花的芬芳。岸边，扇动羽翼的小鸟，幸福地在芬芳中上下翻飞。它们用沾满花香的嘴，采摘几许清新送与嬉戏的同伴，于是，相互之间便陶醉在青山绿水的怀抱里，直到生命终止，天地合一。
　　一个场景，就让我嗅到了爱情的滋味！
　　我把一颗年轻的心，无拘无束地在这里放逐，默默地沉浸在惬意的山水之中，幸福地轻狂着！我原以为我是为了迷人的风景而来，不曾想到会被一种另类的甜蜜取代。或许，早就注定这会是一场盛大的劫难！其实，只需一个小小的动作，抑或一声轻微的鸣叫，那些小鸟就远比人类更清楚甜蜜的幸福和爱情究竟藏在哪里。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不必期待每一个春天都繁花似锦，也不必渴求每一个季节都春暖花开，只要能够把握住身边点滴的幸福，心就不会潮湿！
　　大千世界，尽管每朵花都渴望着雨水的滋润，但那种渴望毕竟是疼痛的。因为人们只习惯看到泥土之外的芳香，而泥土之下的苦涩却早已无人问津。人亦如花，哪一朵是你哪一朵是我并不重要，只要相互学会用心去聆听，一点点花开的声音也能够洞穿尘封的心灵。
　　在舞阳河畔畅游，风景有时并不是全部，内心深处的追逐或许才是关键。所以，要借助山水的灵气，学会让灵魂在此出窍，让心门在此彻底打开，然后去化解忧郁的心结。
　　相信自己，只要心中有信仰，再寒冷的风，再炽热的光，也溶解不了生命的本色！
　　

　　铁溪：寻觅一个远去的传说

　　一阵大风的刮起，就能掠夺一些草和树的自由。
　　一轮烈焰的炙烤，就能斑驳一座山和城的记忆。
　　一个故事的流传，就能饱满一方水和土的形象。
　　……清雅的铁溪，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迷醉的圣地。
　　我从远方踏歌而来，在寻觅一个远去的传说。
　　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在此聚集的游客们笑容可掬，红尘中那颗浮躁的心，早已开放成一束束绚烂的花朵。风，从各个方向喧嚣而来，满山的花香沁润在我的心间，幸福恣意流淌。
　　神龙的妹妹是什么模样，或许早已无人知晓……而舞阳河畔那场让人遐想的盛大的婚礼，估计只有吴敬梓才能详细口述。
　　一个稚嫩的小孩，用好奇伤害了无辜。那个羞涩的小龙女，在性欲的驱使下早也无法安然入睡了，于是，一场风暴就席卷了整个静静的村庄和舞水之畔……聆听着这个神秘的传说，我不得不叹息：邪念之下，欲望和虚伪的力量有时是何等的可怕！
　　在桂花村旁，我的视线一片模糊，隐隐约约，只看见那只硕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风车在不停地转动，它把山山水水的影姿飘进我的车窗，让一道道幽蓝的阳光，无声地灼烧着我的记忆。
　　如今，我不愿去想象那场灾难的惨烈！
　　千百年过去了，桂花村旁的那条小溪依旧静静地流淌着，那些曾经张牙舞爪的虾兵蟹将们，正在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取悦于游人的兴致。我不揣测，现在的他们是否返璞归真了，或许，成为游客口中美味的他们，正在为自己过去的错误赎罪呢！
　　那些被龙潭之水淹没在历史洪荒之中的忧伤，会不会在每一个秋天里都结出丰硕的果实，给美如画册的铁溪一个亏欠的偿还？我不愿去猜度，只得在山水铁溪之外，用一种凝望的姿态，独自品尝着心中那份无人知晓辛酸！
　　一个优雅的精灵。
　　一支蹒跚的瘦笔。
　　一个忧伤的倩影。
　　一道美丽的伤痕。
　　铁溪，我在寻觅一个远去的传说。
　

　　高过河：你在我的船头高歌

　　火焰般的炙热席卷着六月的高过河，碧蓝的河水打破了平静的誓言，纤细的柔情如水一般在青山绿水间徜徉。
　　你坐在我的船头，静止如峰。两颗跳动的心，在等待一段惊险刺激的旅程。
　　卸下包袱，唱响歌谣，像英雄出征，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推入激流漩涡，一切羁绊和牵挂都被凉晒得干干净净。
　　轻轻一点船浆，你我就触摸到了美仑美奂的高过河。仰望青山，高过河的风景俨然像一幅轻薄的帷幔。你，我，还有很多的陌生人，都成了她不可或缺的点点滴滴。
　　一路向前，向前，再向前。无须抽刀断水，让心情沿着自己的河床漂荡，然后，再慢慢托起潮湿的身躯和爱情。
　　一路惊叫，惊叫，再惊叫。任凭风浪起，任凭水湿身。顺水而漂，无序的尖叫敲打着乱石，嶙峋的乱石敲打着扁舟，一出一出的浪花抬高了承载着幸福的皮艇，心和心就在高海拔处碰撞。
　　看，一棵树在向另一棵树倾斜，倾斜……听，一首歌在向另一首靠近，靠近……从此，传统的天空就被颠倒，清新的空气就被揉搓，高过河再也无法恢复昔日的宁静，一条会唱歌的河就此诞生！
　　你坐在我的船头引亢高歌！伸长手臂，伸长想象，伸长欲望……我的视角，被浪花席卷，被西风扰乱。我的呼吸，被激流屏蔽，被冰凉蛰伏。此刻，心跳的节奏乱了，身体的姿态乱了，有序的言语乱了，一个指尖的距离，总是让人无法逾越。刺激并快乐着，惊险并幸福着，在你的歌声里，我似乎闻到了野罂粟花开的气息！
　　彼岸花开，扬帆起航。
　　流水在抱怨皮艇的无情，皮艇在控诉流水的冷漠。四目相对，你在欣喜，我在若狂，流淌的溪水告诉大家——这就叫幸福！于是，便有很多人闻风而至，捕风捉影。其实，除了亘古不变的绿水青山，谁又能成为谁的永恒？
　　太阳的余光滑过山尖，把落霞温柔地挂在枝头，水光山色，仿佛笼罩在薄如蝉翼的纱绸里！思绪穿过发梢，暧昧流过手臂，在向看不到表情的地方汇集，一种被征服的感动与战栗无以言表！
　　诗句在逃逸，意境在逃逸，语言在逃逸……
　　潮湿的心情一路飘散，绿叶站在枝头品饮着眼前的美景。你在我的船头高歌，我幸福着你的幸福，无须相拥，无须长久，短暂美妙的静谧或许会胜过一世的拥有。
　　高过河，那山，那水，那风，那船，那一切隐隐的意境……我会一生都在冥想。
　　——冥想着有一天我还能回去，回去寻找我丢失的魂魄！
　　高过河，一条会唱歌的河，一条浪漫四溢的河，一条暧昧弥漫的河，一条幸福流淌的河，一条惊心动魄的河，一条荡气回肠的河……
　　
　　写在后面的话：去年，我曾匆匆到过镇远，然后应朋友之约，写过一篇《镇远行吟》的组章，把“舞阳河漫步、古巷子光影、登石屏山、夕照晚渡、古镇夜景”都写了进去，一度博得大家好评。今天，又弥补了我上次的没有到达的几个景点，姑且算是对自己有了一个交代！在这里，我权且把这两篇文章称作“镇远姊妹篇”吧！

　　（编辑：黄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