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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去逛城

作者:卢平记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我还在上小学时,每逢星期天,我就有机会和几个我同龄的小伙伴们,也有小同学一起去城里玩耍(因为我们望城岗村距当时的老县城不足一公里),因为我们都是小孩子,口袋里都没有一分钱,纯是去城里玩玩看看。我们一起过了东关村就来到了从高都川下来的一条河,这条河大家习惯叫它“东关河滩”,河水比较清,河深一般在膝盖以下,冬季时,河当中会摆上几个大石头,让过河人踩着过,遇到晴朗天气,河水旁会有城镇的居民,大姑娘、小媳妇们在河边洗衣服,边洗边说笑,好不热闹。

河滩上游的不远处,有一棵不知多少年的干柏树,百姓们都认为它是一棵“神树”,所以也有比较娇的孩子认干柏树为干爹,以保佑孩子能平安健康成长。

东关河滩也是嵩县物资交流的最大场地,每年的农历三月初三,是三月三会农历的十月初一是十月一会,这两次大会每次三天,大会期间,有卖吃的,有卖穿的,有卖生产资料农具的,有卖生活用品的,有卖农副产品和家禽的,还有卖当和耍杂技的,最主要的是还有两台对戏对着唱的等等,所以大会吸引了方圆十里八村,甚至几十里外来赶会的人,整个河滩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过了河滩走不多远,就看到路边的几间草房子,其中一大间是私人开的铁匠铺,铺外有个大大炉子,通红的火炉中放着几根铁棒,火炉旁有一个大风掀,专门有个人去拉风掀煽火炼铁,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一只手拿着大头钳子,钳子夹住烧得通红的铁棍,另一只手拿个小铁锤在烧红的铁棍上敲来敲去;另一个是二十几岁的徒弟,用双手抱个大铁锤按师傅的指点也在烧红的铁棍上使劲猛敲,大锤和小锤来回交叉的敲声清脆震耳,但百听不厌,他们是加工铁业工具农具的。还有两小间草房也是私人开的店,他们店前竖立着几根木柱,木柱上拴着骡子和马,他们是专门给骡马钉蹄子的,当时我们年幼好奇,只要进城总要在这两个地方看上一会才会离开。这几间草房后边靠着城墙的地方是一个场面比较大的骡马店,里边有当时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马车和十几匹骡马。

紧靠骡马店的南边就是城东门了,城东门很像现在的涵洞,但它很窄又很短,但过辆汽车还是宽绰有余,进到东门里就是一条八米左右宽的大街,当时没有人行道,大街两旁各有七十公分左右的排水沟,当时大街分东大街、中大街和西大街,牌路巷以东为东大街,牌路巷以西一直到县前街(通常叫衙门外)为中大街,衙门外以西为西大街。因小时候去城里次数较多,几条街印象还比较深,第一条街是雾厚街,过来是高都街,第三条街是牌路巷,第四条街就是上仓街,也叫它为仓房口,下一个就是县前街,通常叫它为衙门外,因为我和小伙伴们年龄较小,都不敢再往西街去了,转到衙门外就拐回来了。

当时的老城是县委、人委(县政府)以及公检法专政机关的所在地,按行政区划分,有城关公社及南街大队,北街大队和上仓大队。当年大街两旁大部分是机关事业单位和少数住的居民,营业房门店比较多,在我的记忆中,进来东门里路的右边,也就是咱通常说的路上吧,有计量所、汽车站、交易所、旅社、回民食堂、新华书店、药材收购、中医院、服装社、五金店门市、百货公司、银行、图书馆、供销社门市,过去衙门外是糖烟酒商店。东门里路的左边,通常说的路下,第一家居民住户叫林天保、卖瓦盘瓦罐、小药房、邮电大楼、染房、手管局、商业局、食品门市。理发店、城关社门市部。除了国营单位和商店外,还有一小部分个体的手工业,如卖扎花鞋和扎花线的,卖烧饼馍的,以及卖绳麻花的和卖儿童衣帽的,还有二分钱一杯凉开水的等等,还有几家磨房和擦红薯的加工房。大街两旁的房子基本都是草房,瓦房也有但很少,临大街的房屋,或在土木结构的基础上门窗的周围、墙边檐砌些砖,上面是灰瓦造顶,基本都是出前檐。那时的营业门店不论是国营的还是个体的,包括居民的住房,不像现在的玻璃门和卷闸门,全是一扇扣一扇的板大扇门。开门时一扇一扇的取掉,关门时重一扇一扇的按上。

我记得商店不少,但真正吸引我的商店,没有几个,一个是新华书店,进到书店里就能看到马、恩、列、斯、毛的五个伟人领袖画像和在那时代适合大众看的彩色贴画,如: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百鸟图、少先队员向老师敬礼、全国各族人民大团结万岁、劳动模范上北京、拥军拥属、三面红旗万万岁、中苏友谊等等挂满了书店整个墙壁。最吸引的还是玻璃柜台里存放的少儿连环画册和儿童画报,以及书架上摆放的少儿书籍,虽说买不到,但也能翻翻这看看,瞅瞅那看看,一饱眼福。说到进书店看书,这里边还有个小插曲,因为我们几个小伙进书店次数多,对一本彩色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儿童连环画书都很感兴趣,都想买了回家慢慢的看,书的定价是七分钱,但我们三个小孩谁也一次拿不出这七分钱,因为在那个年代这七分钱也算是一个农贫穷生产队男老力的一天的工分值了,最后我们商量说各自都再回家向家人兑钱买这本书,其结果他们各自回家都要了二分钱,我向父亲要了三分钱,把书买回来了,买回来后又商定我先把书拿回家先看,他们俩等我看后再每人轮留先看一天,不许弄脏弄丢,谁弄丢谁赔出七分钱买书钱,但因我比他俩多出了一分钱,他俩看后由我再保管,如他俩还想再看,可以到我家看不能拿走看。这本书我们不知反复看了多少遍,我们都看够了才拿出来让其他小伙伴才看了。现在想起来,真是感到又幼稚又可笑,但也符合当时儿童们的心理和当时的做法。

再一个就是到百货公司商店去看,百货公司商店的场面比较大,房顶上边有两块一米多长的透明玻璃天窗,使营业场面格外明亮,商店里有好几个柜台,有卖布匹的、有卖五金电料的,有卖针织品和毛线的、有卖茶缸和暖水壶的,还有卖手表闹钟的,但这些我都不去细看,专去看文化用品,如笔记本、米达尺、水笔、复写笔、铅笔、圆规、橡皮等这些自己最喜欢的学习用品,特别是看到玻璃柜台里摆的三层几盒的水笔和复写笔时心里高兴极了,趴到柜台上看看再蹲下去看看老是不想走,虽说那水笔和复写笔仅有两三毛一支,但也确实买不起。经常进的第三个商店就是过了衙门外路上的一个糖烟酒商店,一进到商店就能闻到一股又香又甜的味道,商店里的木长方盒里装着有油炸过的灌糖角、三刀银条等各种油炸点心,货架上摆放着用纸盒装着的盒饼干和盒点心,二锅头瓶装白酒以及当时烟民喜欢吸得百花烟,大众烟、金钟烟、火车头烟等等,我看到那些吸烟的人去买烟,不像现在的吸烟人去买烟一买就是一合二合,或整条的去买,他们去买烟竞是二根或三五根的去买,但也有去买整合的却很少,他们凡是买二根者,嘴里先吸上一根,另一根再夹在耳朵缝里,买三五根者,他们会事先带个旧烟盒,把买的零烟装进烟盒里。但营业员们不管顾客们买烟买几根他们也会按烟的每盒价格折算的准确无误。

柜台旁边还放着个大酒坛装着散酒,酒坛旁还放着一两、二两、五两不等的酒提子,谁去买酒一般都是几两几两的去买,像瓶装的二锅头酒、高粱酒和比较好的林河张弓、宝丰大曲酒,不过节不办事买的人很少,只有过年过节谁家办事才能买上几瓶。

以上这些商品我认为这是大人们的事,被我吸引的就是玻璃柜台里堆放的冰粒疙瘩啦,有带包装纸的,有不带包装纸的,特别是那罗丝柱糖有红色的、有绿色的,还有透明不上色的,看着真叫人眼气,但是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只能是过过眼瘾,饱饱眼福。

那年代,国营商店的营业员与到商店购物的顾客们,都是以“同志”二字相互称呼,即没有官商架子,又感到彼此平等亲切,不像现在的,不管开大小一个买东西的商店,进去购物的都把卖东西的店主叫老板、大老板、经理、董事长等胡称乱叫。

记得最有意义的一次逛城,但也不能叫逛城,那次是正事,就是我上小学四年级的一次,因我们望城岗小学距县城比较近,可能是教育部门特意安排的,让我们学校的学生去县城戏院看一场阶级教育戏,是老师领着我们全班的同学去看的,戏名叫“沙岗村”,具体戏的详情记不清了,那也是我第一次进戏院看戏(以前在本村都是露天看戏),戏院门前检票的进口处是用木植做的栏杆,有两个检票人,一个是外地人,都叫他老杜,一个是本地人都叫他老王。戏院是草房,里边面积很大,能容纳五百人左右,戏院中间有十几根木柱子,座位不是现在的一人一个椅子,而全是长条椅,每个长条椅上可坐五六个人,让我最好奇的是在演戏当中,中间的遮堂布会随着每场戏的内容变换景色,我们好奇的问老师,老师说这叫电打布景,当时的戏院虽说不能与现在相比,但也让我大开了眼界,最起码是让我坐在了不怕刮风下雨的房子里安心看戏了。并使我第一次看到了电打布景。

还有一次,也是去县城办正事来,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母亲对我说你平常星期天没事成天去城转转耍耍,今天你去办点正事,前天见咱邻居你信中叔家去城用万能磨(电磨)磨玉米糁了,统快来。今天我挖了二盛玉米,你也去城用万能磨磨磨,省来你们在家用石磨推半天。说罢母亲挖了八斤左右的玉米装到一个布布袋后,我背上就去城了,找到了当时是北街大队开的磨坊。掌握电磨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一个姑娘,她用了不到十分钟可磨完了,我付了四分钱的加工费后就背着回家了。从此以后,我家再也不去用石磨推玉米糁了。

小时候去逛城去了多少次已不计其数,记不清了,因陆浑水库蓄水的缘故,县城的部分党政机关于一九六五年搬迁到了现在的新城,随后老城的各机关事业单位也逐步进行了搬迁,到了一九八二年八月,因发大洪水,库内水位上涨又有大部分居民进行了搬迁,一直到一九九八年后,包括老城的居民在内才基本搬迁完毕,过去的老城旧址现已变成了水湖,像似一片汪洋大海,虽说老城的旧貌一去不复返了,但我小时候去逛城对老城的面貌印象和美好的记忆至今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卢平记2018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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