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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朴、愚钝至极

作者:梁平霞
三月的最后一天,我们一家人看了一场电影,电影题目是《小萝莉的猴神大叔》。

电影内容简单,讲述了一个拥有虔诚婆罗门宗教信仰的单纯印度男人帕万帮助巴基斯坦哑女莎希达与父母重聚的故事。电影中展示的场景质朴至极,基本上都是印度与巴基斯坦偏僻乡村中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场所,主人公帕万的情感简单,固执,朴实至愚,一根筋认死理,一条道走到黑。这让我想起中国的一些影视剧,一定要把爱情谈得惊天动地,把情感演绎得曲折回环,到处是刀凿斧砍的痕迹,让人看了前面的三分之一基本不想再看后面的三分之二;展现场景,越奢华,越宏阔,越展示,甩掉百分之八十的普通民众,瞬间由国内穿梭到国外,由名胜游览区立马跨越进国际大公司,让人只能仰视,只能艳羡,顿生哪一天自己走上狗屎运,被哪位富家子看上,一跃成为剧中高大上女主的感情……而印度电影,它会引导我们思考人生,它会激发我们内心的正能量。印度编剧与导演们与中国五千年积淀下来的思想文化似乎有着不谋而合的一脉相承,他们在用他们的故事阐述着大孕于小,巧育于拙的道理。

大道至简:“一只美丽的蝴蝶在南美洲的巴西扇动了几下翅膀,居然有可能在位于北美洲的美国引起一场灾害性的龙卷风。你信不信,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也许会改变人的一生。”反过来说,电影中关于政治、宗教、意识形态、战争与和平等巨大话题的展示,都包含在帕万穿越国界送莎希达回家的返乡故事中。民族的隔阂(印巴冲突)、战争的残酷(军人们端着枪随时准备扫射普通民众)、人性的卑劣(无良小贩,以帮人回国的名义收取费用,转手将女孩送进妓院再收一次贩卖人口的钱)、社会的丑恶(政府部门为了圆自己的谎话,给敌国俘虏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信仰的联通(婆罗门教与穆斯林教的融合)、规则意识的培养(诚实以待,绝不撒谎,尊重他人,必取认可,这一切的规则都在帕万被虐千万遍仍不忘初心的表现中)都在莎希达纯真的眼神和帕万对莎希达一次次急迫不忍的注视中化水成为绕指柔。帕万和莎希达就是那翩翩起舞的蝴蝶,他们那简至无任何雕饰的纯真与善良,就是抵制世界一切污浊的能量,这种能量不仅在巴印之间传递,而且通过荧屏,传送到了每一个爱电影爱美好的心灵,传送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大智若愚:帕万在公车上的叙述,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愚钝无比的印度青年,他的高中毕业考考了十一次,他无论学什么都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他自小就是在父亲一次次的失望与一次次的“赏赐”(扇耳光)中屈辱成长,但是他的脸上呈现的都是永远信赖这个世界的神情,眼睛里发射的都是永远对这个世界友善以待的平和眼光。无论父亲虐他多少遍,他都会一次次回到父亲身边,永远记得自己的初源。当这个世界已有了太多的精密设计时,我更愿意看到发自本真的,看上去愚钝不已的自我坚持。这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故事——《阿甘正传》,阿甘经历了风云变幻的各个历史时期,但无论何时,无论何处,无论和谁在一起,他都依然如故,纯朴而善良。以自己愚钝的坚持,成为大学橄榄球明星,越战英雄、乒乓球外交大使,拥有十几条渔船的公司股东。机巧会让自己获得一时的风光,而真正能成大气候者,唯有愚钝的坚持!当然,也是因为这一点,帕万才能将冰冷的铁丝网点燃为两国人民热情高涨的地方,才能让哑女在冰冷的铁丝网边喊出“叔叔”“罗摩神万岁”的动人话语。这,不是神话,世间唯有愚钝的坚持,才可创造生命的奇迹。大智慧一定是隐藏在愚钝与迟缓当中的,我愚钝地坚信。

大爱有声:莎希达第一次与帕万相遇,是在《Selfie Le Le Re》(自拍乐乐) 的盛大节日舞蹈中,莎希达虽不能说话,却对外界毫无畏惧,古灵精怪,他认定了热情与善良的“猴神”帕万能保护自己,于是帕万到哪,她就跟到哪,于是帕万不得不一次次地出声,出声询问她饿不饿?出声询问她从哪所城市来?出声告诉她自己地生活被完全搅乱,出声告诉她一定要亲自送她回到家乡。故事就在这一声声的询问诉说与一次次的无回应中行进着,帕万的情感也在这一声声的询问诉说与一次次的无声,只有大眼睛的哀怨请求中升温,转化,由好心变为怨弃,由怨弃化为担忧,由担忧变为不舍,由不舍变作坚守。帕万的询问在不能得到回应的场景中让人觉得幽默有趣,帕万的行动却在掷地有声中让人感受到大爱多么暖人心。愿这样的“猴神”多些,再多些,以坚定决绝的态度守候我们这个世界,守候这个世界的美丽。“猴神”在守候与帮助莎希达的过程中,自己的心灵也得到了锤炼与成长,他用大爱冲破了国与国的界限,他用大爱踏破了宗教间的隔阂,他用大爱唤起了每一个人人性中都有的“爱”的因子……爱,能够撬开世上所有的心结,化干戈为玉帛。大爱,激起的必将是铿锵有力的巨大回应。

最后还要说说导演加编剧的卡比尔·汗在艺术上的大野心,他创造出了《西游记》里孙大圣一般的宿命感和英雄形象,人物形象却又是活生生的草根男神鲜肉和天生有缺陷的萝莉萌颜,道出了印度啼笑皆非的社会现象,让观众时而惊愕担忧,时而会心一笑,时而由衷一叹,最终却是泪流满面,止也止不住。

感触极深,是以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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