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母亲

■ 宋现生

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勤劳朴实善良，尊老爱幼，养育儿女，吃了一辈子苦，没享过清福。去世一年多了,我们怀念她。

母亲兄妹5人，排行老四。解放前，姥爷带一家到山西省洪洞县逃荒，母亲出生在山西。1958年，全国大炼钢铁，母亲年仅15岁，长得个子大，像个大人，就去炼铁炉前背铁，以致留下终身劳伤。后来，姥爷带一家人返回老家林县。

母亲嫁到我家时，结婚办事时的新家具都是借来的，办完喜事就又还给了人家，日子就是在一穷二白中开始的。我母亲生育了我们兄妹三个。那些年，干旱少雨，粮食产量低，生产队缴完公粮，留下籽种，剩下的粮食再分给各户。粮食不够吃，春季采槐花、槐叶，榆叶、榆荃，甚至剥榆树皮磨成面，加入粮食中掺着吃；把粗谷糠加工成面，加到粮食里一起吃。我七八岁的时候，父母用家里的好红薯片去换别人家的烂红薯片。换的粮食量多，能填饱肚子。

母亲操持家务，打理生活，将吃不饱肚子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白面不多，擀面条里面包红薯面，擀成的面条里黑外白；捞小米干饭，炒酸菜或干菜吃，喝小米拌杂豆面的疙瘩汤； 喝面条汤，面条少，加上干南瓜条、干萝卜条吃。当年油少，过年时常买来肥肉炼油，小孩子吃了油渣，剩下的大油炒菜。艰苦的日子就是这样过下来的。只有享不完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我们深深思念过了一辈子穷苦日子的母亲。

母亲没有多少文化，一般活儿都会干，纺花、织布、缝纫机缝衣服，种地的各种农活。上世纪70年代，奶奶曾养桑蚕。抽蚕丝时，母亲十分熟练地剥茧抽丝缠线。在生产队时，母亲踏实肯干、不惜力，多次被评为模范。全大队开会时，母亲每每上台领奖，家中的毛巾、暖瓶、脸盆等多是母亲的奖品。我当时十分羡慕。

物质是形式，精神是内在的。家里家什物件比较全，邻居常来借用。母亲去世，邻居兴德大爷说：“逝者为大，来磕个头。以前来你家借东西，没有空过。”这是对母亲几十年来为人处事的浓缩。

改革开放后，分田到户，农村的生活好多了。人勤春早，五谷丰登，米袋子满了，小日子殷实了。夏天，母亲在田边岸头，种上南瓜、扁豆，地中间套种豆角，秋季有雨水，瓜菜丰收，菜篮子满了。

1986年10月，我参军入伍。作为家中的长子，父母心底里是不想让我去的。为了闯世界，改变自己的人生命运，我做父母的思想工作，母亲也知道我的心思，同意我去。父亲当时虽然没在家，但是，年轻时没当上兵，心里后悔，希望我圆他的当兵梦，支持我去。二年后，我考上了军校，没让他们失望。五年后，军校毕业，母亲的脸上都是自豪，儿子成了军官。

分地后，水利、交通设施有些荒废。2000年左右，南沟水库北边的一段岸塌了，父亲和母亲，悄悄地推石头将岸砌好。修行无人见，存心有天知。

从母亲身上，我们学习到许多做人的美德，吃苦耐劳，不怕困难，勤俭持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与人为善，助人为乐……这是终身享用不尽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