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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

作者: 李青蓝

老家只有一条街,老街只有几里长。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早已被时光磨去了棱角,变得圆润且光滑,路边老式建筑的瓦楞也在时光中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呈现出古旧的乌黑。
老街总是安宁的。时间之钟在这里似乎被故意拨缓,慢悠悠的节奏像极了老人的步伐。常能看见某棵树下摆着棋盘,几个年龄和老街差不多的人静默地挪动着“象马兵卒”,或是几个老太太在街边悠闲地晒太阳。
最爱的是雨中的老街。老街像一架古老的琴,那从屋棂上倾泻而下的雨珠便轻轻浅浅地敲打着老街,从中流出的声响也自有一种韵律,恰似一首古老的歌谣。闲来无事的日子里,曾倚在窗边看着这雨幕,总以孩童的好奇心看着雨珠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开出一朵朵透明的小花。雨幕非但挡不住喜欢玩闹的孩子们的脚步,反倒激发了他们放肆一场的热情。于是便能看见光着脚的孩子们冲上街头,三五成群地拥抱着这场雨。他们带着最为明朗的笑靥,推推搡搡地踩着雨,轻快的笑声使老街年轻了几分。因此,没有比老街的雨更令人愉悦的了。
更爱的是雨后的老街。空气中弥漫的清新味道总使人有出去走走的冲动。偶尔也会像那些孩子一样,拎着帆布鞋赤着脚与石亲密接触。雨后,卖云吞的摊子摆了出来,香气扑鼻,诱人去品尝。只需两块钱,便能换来满满一碗带着葱花和蛋丝的云吞。偶尔,那个穿着宽大T恤的画糖画的女子也会出摊。儿时的我最喜欢看她把褐色的糖块熔化,再重新勾画成各种好看的玩意儿。那女子性格十分宽厚,总会分给围观的孩子们些碎糖块儿。于是那些褐色的糖块,甜透了我无数个幼时的黄昏。
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恋着老街,恋着它的温和与安宁。
几乎所有长大了的孩子都要离开老街,因为那儿实在太小。
几乎所有老了的孩子都要回到老街,因为那儿有太多牵挂。
如今,那条用脚丈量过无数次的老街,只留在了我的梦里,无数次地想在某天重新回到老街,却不知那时的自己会以何种心情,拥抱那片魂牵梦萦的土地。
只有几里的老街,其实与历史是等长的。一个又一个生命,曾从那儿踏上征途;在经风历雨后,又回到那儿走向生命的终点。
(指导老师邓济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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