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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于秋日

作者:山坳蛙鸣

于这秋,我是辜负的。深深地辜负的。

我知道蓝天是高远和澄澈的,我知道白云是柔软和眷恋的,我知道田野是丰硕和广阔的,我知道大山是成熟和壮美的。但是,我深深地辜负了她。

下乡去,仍然是被接出单位大门,仍然是大多相熟的面孔,仍然是相同模式的玩笑和相似内容的新闻。车出县城,路上一年四季的车来车往,田地里枯黄的玉米地倒是说出了季节的名字。

“苞谷像是都掰了?”

“嗯。今年都旱死了。”

被车载着。岭上一个村庄。随意拐来拐去的水泥路,随意伸臂拦车的杂草,刚从绿树瓜蔓中挣脱出来的瓦房。出了村庄上坡,据说是用来防火的砂石路,不光是坡度大,被雨水冲刷得都破了相。司机也是老板,介绍情况打电话安排开车三不误,充分证明了车好车技好。有人调侃,防火时,用的是履带车,众皆会心一笑。说完如何改,便有人急忙给田野拍照。我蹲下拍举着拂尘一样果实的菅草以及远处玉米地中的村庄,有电话不合时宜地来,直到大家上车了招呼让走人还没有说完。

被车载着。河边一处设施。河水挺清澈,河底清清楚楚的石头都不大。河边的草已不再恣肆,先前的路看得见,草也不带水,只管大胆通过。看完说完,操近道回。路窄车停远,始驻足细看。一边是山,洋槐树挂了黑色的荚,有的被鬼绳绳缠了,很狼狈,头上顶着乱蓬蓬的黑色的毡片,鬼绳绳应该是死了,但树仿佛大病初愈的人,没了精神。山下是路,路下与河夹着的是窄窄的田地。玉米田是褴褛的黄白色,有的秸秆已被挖倒了,平摆在地上,阵亡的样子。有的还没有挖倒,但果实被掰了,一副被掏空的无助和杂乱。田埂上一棵核桃树,没有果实了,树上挂的干枝叶应该是打核桃时留下的。叶子已经不修边幅了,叶面上还有大大小小的窟窿,我知道虫子是不吃核桃叶的,嫌苦。但是季节不怕苦。几畦韭菜,墨绿色,仿佛把几个季节的青山都深深地沉淀了。一小片辣椒,该红的红了,该绿的绿着,正在红着的更显精神,一种拦不住的要红,只是那辣椒叶已经是用尽了全力的模样。向路边挪了两步,蓬类的荒草已跌落于地,斜向田里的路露了出来,地里却是旱烟,不像其他庄稼那样整齐,有的挤成一堆,而有的却孤零零的,有着大片的留白,大大的绿绿的肥厚的叶子,有的头顶上有着小拇指大小的果实,我不由得想起了父亲的旱烟地,连忙匆忙上车了。

被车载着。过川道一村庄。平房廊檐上晾着的金黄色的玉米棒,隔壁谁家老屋院子里齐腰深的杂草,一位老乡独轮车拉着玉米杆在巷口转弯,他家应该养着牛。一家小院子里笼着几堆芝麻杆。两位老人穿着长袖,坐在两个门墩上,好像没说话。一个人在路上走着,不慌不忙,是这个季节常见的即有丰收的内心喜悦又有劳作的身体疲惫的状态。村口的曾经漂亮的一大片格桑花很大一部分还开着,但是早已沉浸在委靡和颓废中了。路对面的那一片油葵,需要认真仔细找才能看见,即使秋日阳光灿烂,也没有向日的机会了,它们都被砍了头,身材矮小的躯干,已被荒草淹没了,连同曾经的热烈。

被车载着。上一处陡坡,在宁静的水陆庵对面。水泥路。司机兼老板轻松地说着施工时差点把运料车放了坡,我们其实知道,用力抓住车中的拉手没什么作用。到一项目门口,他们不下车,说有一条大狗很厉害。不见大狗,几只小狗倒是围着车转,并不知敌友。叫了几声人,先是平房里传出应声,然后草丛和花后面的门口走出一人来,仿佛刚穿上拖鞋。说了声:“老板不在!”。

又说了声:“狗不咬人。”

弃车走路。砂石路倒还有三四米宽。杏林自然没花没果了,樱桃林当然更是。他们说樱花漂亮,杏很甜很面。路旁都是酸枣树,当然是在荒草中,酸枣黑红的绿的都有。我们当然知道那些好吃,这是几十年前就掌握的经验。

“看!柿子红了!”有人忽叫。

“不会吧!”大家都说。

“七月枣八月梨九月柿子红了皮。”我又说。

却果然有几个红的。有人去路边坡中去摘,有人站在路上指示位置。

“还挺甜的!”

“啊!有虫!”说话间,还被草绊了一个趔趄。

又走。“板栗也能吃了吧?”

板栗的刺球有的已经裂开了,只是里面的果实还是绿色的。折了两个用脚踩了,剥开吃了,白色的皮,还有些软呢。

少顷,返回。就在那平房前喝茶,众皆感兴趣的是两株花,茄子的叶子果实却是袖珍版的西红柿。

这时有人展示刚才在上头路上的照片。一个熟透的柿子,在绿叶间,夕阳透过了它,红红的金色。

我们也走过的,却没有发现。更多没走过的,就更没有发现。这秋日的丰盈和绚烂。

又要回去。于这秋日,我无言。

2016年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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