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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的五岔路口

作者:张嵩坡

司空见惯的有岔路口、三岔路口,可五岔路口并不多见。而山高县城北店街的“村碑”前,就是个五岔路口,或可以说,北店街的“村碑”就站在并不多见的五岔路口____一年四季都熙熙攘攘的五岔路口。五岔路口,一岔建设路,二岔大张超市,三岔白云大道,四岔北店街小学,五岔汽车站。

说五岔路口一年四季都熙熙攘攘,并无半点夸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每天二十三点到凌晨四点有点冷清外,其它时段,便是车来人往挤扛不动摩肩接踵人人声鼎沸几个成语的集中体现。

五岔路口车多,车笛声声,说话声音小了,对着面你都无法听清,甚至得借助对方的口形,才能弄明白他说了些啥。五岔路口人多,你吼我喊,即便你和他脸对着脸,支棱起耳朵,想借助对方的口形弄清楚、弄明白他说的到底是啥的时候,恰恰就在此刻,搞不好会有一个人挑着个柴禾挑子、背袋红薯,抑或是扯个孩童,从你们正在对话的俩人中间穿过,恰恰遮挡住了对方的口形,让你弄不明白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表达的内容。

以上说的是平时五岔路口的情形,每年,一跌进腊月,五岔路口的车、人更多,于是,车声人声,就会塞满天空,塞实人们的耳朵。抬眼看去,不是白生生的人脸和黑乎乎的后脑勺儿并列,就是架子车的车帮呲住了小汽车的车门、车屁股。到了腊月十几,五岔路口更见鼎沸。于是,五岔路口的腊月,就一日满似一日,一日塞似一日。再于是,政府就干脆竖起方正高大的“牌坊”(姑且叫它牌坊),敲明ZAN响,将五岔路口规划成了马路市场,断了五岔路口五个方向大小车辆的“来路”,方便老百姓们置办年货。

小年到了,为了买挂二十三傍晚饭前必放的鞭炮,老伴儿在家用旧式高压锅烙着酥甜可口的“火烧”(多年以来,我家一直这样烙腊月二十三的“火烧”,白面兑上些许玉米面,再放大半碗白糖),我便脚步匆匆地迈着总也迈不开的脚步(因为人多),辗转迂回,他挤我扛,来到了五岔路口。

来到五岔路口,我的两只眼睛立马就不够使唤了,甚至想让后脑勺儿上也长出几只眼睛来。我在人缝儿中到处寻找卖鞭炮的摊位,总也不能如愿。于是,我就刻意侧起身子来,瞅准人与人的“缝隙”,拼着力气,往里挤,往里拧。不一会儿,我便被拥动的人流挤得满头大汗____说我被自己挤得满头大汗,也许更正确些、更准确些。正着身子挤不过去,我就侧着身子挤,侧着身子还是挤不过去,我就举起两个手臂,继续挤。往前挤的中间,我的耳朵好像是聪明了许多,鼎沸的人声中,隐约听到有人在讨价还价,末了,还听见说“好嘞,三十八____”“给你四十”“好,收你四十,找你两块……”“二百八十五,收你三百,找十五……”

此刻,我非常羡慕搞住价钱、买到东西的人。买到了自己可心如意的东西,就可以抽身撤出这“是非之地”了,就可以舒舒坦坦地到那空旷的、无人的地方,放松身心,自由自在地溻汗落汗了。

没办法,年二十三不放点鞭炮是不可想象的。我还没有买到鞭炮,我只能继续往里边头挤。于是,我举起手臂,侧着身子,继续往人缝里拧。拧的中间,我瞟了一眼,无意间看见前边花花绿绿的,好像就是个鞭炮摊儿。再于是,我就又来了精神,憋着全身的劲儿,从人缝中间硬生生地“塞”了进去。我不顾一切地挤到了摊位跟前。挤到了摊位跟前,我一下子傻眼儿了:那花花绿绿的压根儿就不是鞭炮,而是对联!

对联,不管瞎吧好吧,我自己早就已经写好了,可眼下的问题是,拼死拼活挤进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出去。我甚至起了干脆再买些对联的念头。可又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千辛万苦地撤了出来。

撤出来之后,我问自己:鞭炮摊位到底在哪儿呢?说撤出来,全是瞎说,我只不过是撤离了那个对联摊儿,依然是置身人群,动弹不得。看着眼前来回晃动着的白色的脸面和黑色的后脑勺儿,我没撤儿了。我心想,当下的市场经济也太是活跃了,直活跃得我都动弹不得。你看看,老百姓有钱了,手里攥着花不绿儿绿儿的票子,出手就是三百五百,少说也是百二八十,哪像以前,块二八角,撑死也就十块八块,三几十块,上了一百,也就顶了天了。老百姓的兜儿里要是没钱,你看这五岔路口会有这么多人?那大大小小的汽车三轮儿大卡车会被拒之五岔路口几里之外?我心里想着挤着,挤着想着,谁知道歪打正着,我竟然被人挤到了鞭炮摊儿前!

哎呀,我的鞭炮摊儿呀……”

二零一六年二月十六日八点二十五分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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