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俗事——喝商量酒

晚饭时，老爹打来电话，说黑蛋来家了，冉闺女出门，得去他家喝商量酒。黑蛋早先上的是兽医学校，后来分配到寄料乡政府当干部，轻易不见面。

接电话，一边说话一边在想，人咋会不老，当年的小小屁孩如今都成“半老徐叔”了！黑蛋是本家侄子，小时候黑不溜秋的一个瓜蛋孩子，如今孩子都该成家了，印象中，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啊。

作为一个守信用的人，喝了汤，我便喊上儿子和我一起去，十几岁的家伙也乐意去参加这种多次听说从未参加的代表大会！

黑蛋是独子，仍住在杨家门——我们祖辈聚居之地！不像我，串房沿长大的孩子，长多大了，一家子好多人还不认得。离老家的老家远了点，如今儿子，好多人也不认得，让他一起去，岂不是很有必要？

半路上，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叔，我是黑蛋，过来喵！来我这坐坐。”——是黑蛋的电话，我赶忙说，好好，五分钟就到！

蒙蒙细雨中，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黑蛋家，二十多年没去过了，但临街南屋依旧认得，过去少有的青砖大瓦房，如今不是那么气派了，但霸气还在。进到院里，二层小楼映入眼帘，黑蛋看见了，出门相迎，进屋，他的大大我的哥哥，让座递烟，额这老哥常年在外搞钢管模板租赁，是有名的“员外”，六十多了，但富态形象不减当年。环视四周，已经有几个本家叔侄在座。我们族家大，凡是红白喜事，一般不用外人。特别是娶妻嫁女，提前十几二十天，要喝商量酒。主家一般选在晚饭后，趁人一天忙完了，摆好酒席，挨家通知，前来商量婚嫁事宜。

来早的，一边聊天一边等；主家，一边招待一边打电话催。约摸一个小时，各国代表齐聚一堂，还有未成年的几个孩子，是替大人来的。在外打工的，不太远的话，办事那天是要赶回来的。

看到人基本到齐，管事的吆喝：“不说了，开始安排，黑蛋你找张纸。”我被任命为文书，“先写她舅占立”，作为送客，舅舅是第一人选，然后是亲近的叔伯哥弟，算是贵客中的贵客，共六人。占立是我的小伙伴，小时候最拿手的是，用高粱杆青皮编蚰子笼。有了笼子，中午该去逮蚰子了，红岗日头再毒，也不怕。

你一言我一语中，又定了十二个抬嫁妆的，不一定会喝酒，但一定不能喝醉酒。黑蛋辈分低，女儿的待遇可不低，抬嫁妆的还有几个爷爷辈的。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帅哥也被选中了，学习不好，能请得来假。人小力薄也没事，现今条件好了，说是抬嫁妆，不过是从家里搬运到卡车上，再坐车上，运到男方家。不需要真抬。记得我十二三岁的时候，给姑姑抬食箩，从临汝镇到冯店，七八里地，把我肩膀压得那叫难受啊，5555555……如今到了新郎家，男方攒忙的会在门口迎接，让你进家，不用娘家人动手。酒足饭饱，离开时还会送给小礼包，200毛钱再加一盒帝豪。送客身份虽然高贵，但有烟没钱！还要负责教导新娘，注意孝“惊”公婆——嗯哼，不气人家就不错了！

安排停当，主持人让大家记住时间，提前理发买衣裳，不要丢人耽误事。

看没啥事了，黑蛋也便招呼大家入席就坐，开始闲聊。看着满桌子的酒菜，几个长者谈了往事：真木想到万育能长大，小时候木奶吃，面疙瘩往嘴上漫，放在针线筐里，放啥样是啥样，木啥吃唻，不停喊“娘——啊饥……娘——啊饥……”——这是1961年的事，如今这哥哥是一名包工头，早发福了，只是个子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