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只说给你听

叶子，一片叶子，这是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对我来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的故乡就是一个多树的山村，一年四季都有叶子。春天来了，满树的绿，叶子由嫩芽开始萌发，向着阳光，可以一夜之间把溜光的枝桠打扮得春意盎然。

那时的叶子对我们有多么大的诱惑啊！父母拉扯我们四个孩子，除了抱养来的小妹年龄小些，其他几个孩子年纪相仿，要填饱几张嗷嗷叫饿的嘴很不容易，只能任由我们满山野地乱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椿树叶分香椿和臭椿，薅到臭椿叶不能吃；槐树叶子不好吃，但叶间一串串的花好吃；杨树叶子得找刚发芽才几天的嫩叶，放在玉米糁里煮汤吃。农村人谁也没有考证过叶子里边究竟含有什么营养成分，很多叶子也许本就不能吃，但因为饥饿，还是从树上摘下来用粗玉米面擀匀了，拌上盐和佐料，蒸熟后果腹，那时觉得非常美味！整个春天我都吃得上各式各样的叶子。我带着弟弟妹妹们，要么是放学，要么是周末，挎上一个篮子，手里拿着长把的钩镰，我们爬到树上把那些树枝给钩下来，然后用手把叶子全都薅到篮子里，满满的一篮子绿叶，成为全家当天晚上的主食。整个童年的记忆里，都被叶子的美味充斥着。

叶子，你可能以为只能吃，它还能玩呢！我和小伙伴并肩坐在院墙上，一人扯了一片树叶在嘴里吹着，那清脆的鸣叫声此起彼伏，能把小鸟给骗下树来。炎炎夏日，我们把藤蔓的叶子缠成草帽，趴在田野里模仿游击队打鬼子，顺便再逮两只蝈蝈，嬉笑打闹滚得衣服上沾满了草灰。转眼到了秋天，满树的叶子和庄稼的叶子都落了下来，这时我们的任务是拿一个筢子，把落叶拢起来堆放在屋檐下，储备充当一个冬天的柴禾。

小时候，是因为饥饿，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只有去吃树叶子。现在到了城市，改变了生活的轨迹，每次回家都错过了叶子嫩芽初上的季节。但我有了你，我亲爱的叶子，这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我可以吻你，可以抱你，可以在想你的时候打开手机听你的歌声，也可以在听你歌声的时候，我因想你，而流下泪来。

从求学到工作，从走出小山村，到进入大城市，这一路上的脚步，急急匆匆，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分分合合。今天，我走进了你的生活，才知道，分开不容易了。只要分开，思念就开始了。

我们相爱后的第一次分别，虽然只有五天，但这是我们相爱以来第一次如此长时间分开。尽管，我知道你是去工作，但是怎么能阻挡我想你呢？这种感觉很美好，也有点不安，闲下来时想你的时候，就想到你现在是在千里之外，但还好，你这次去的是我的家乡所在省份城市郑州，下一站还要到洛阳。也许，这是上帝的一种安排，要在我们的爱情有了美好结果的时候，让你先去看一下洛阳，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

亲爱的，你到过郑州，感觉怎么样，比你预想到的要好吗？其实，郑州我了解不多，洛阳我却了如指掌。毕业于洛阳大学的我，全家苦捱苦熬都凑不齐学费，因此，我在学校里节省了伙食费买了一个破单车，每天做家教、写文章、派传单，只要能赚钱，又不影响学业，我都去干，短短几年的时间，熟悉了洛阳市的每一条大街每一条小巷每一段历史过往。洛阳古称豫州，因地处洛河之阳而得名，是国务院首批公布的历史文化名城，也是中部地区重要的工业城市。它有着5000多年文明史、4000年的建城史和1500多年的建都史，先后有105位帝王在此定鼎九州。牡丹因洛阳而闻名于世，被世人誉为“千年帝都，牡丹花城”。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一个洛阳第一拖拉机厂的产值，就相当于南方三省的工业总产值。现在因为重工业对城市发展的限制，所以，洛阳发展很慢，而且还有一个你不知道的原因，是因为洛阳的兵工厂多，就是洛一拖的所有产品稍一改装就是战时的坦克，河南柴油机厂，都是为国家潜艇生产动力机的，还有洛轴和洛铜，在当年可都是风云一时。而且现在洛阳的地下都是防空设施，大部分山区藏有导弹基地，以及军用机场。我们小时候，上山放牛，到一些洞口刚想探头往里面看看，黑洞洞的枪口后面，会冒出几个兵，笑着示意我们走开。市中心还有一个导弹研究所，一个导弹元器件加工厂。当然了，这些都没有洛阳牡丹名声响亮。

出名的牡丹园有牡丹公园，在去龙门石窟的必经要道上；王城公园在纱厂路和中州路的交界处，我的学校就在纱厂路上，那时候经常偷着溜进去玩的；还有西苑公园，那里的牡丹应该是最好的，一年四季都有，开出的花朵硕大颜色多样，培育在恒温室里，专供贵宾看的，一般的旅游团是看不到的。不过，现在要想看牡丹也好，上嵩县白云山，五A级景区里有高山牡丹。牡丹花开在四月，唯有四月，几百亩的牡丹花齐齐盛开争相斗妍，那气势真是壮观，养眼不说，而且香味浓郁，沁人心脾的醉，不愧为王啊！都说洛阳牡丹甲天下，你也一样。在我心中，出生四月的你本是一棵修行千年的牡丹，流落到了南方，现在回家了，我的故乡，你的家乡。我最心爱的妻子，你就是我心中开得最美的牡丹。

相爱的人都爱说缘定三生。上辈子距离现在究竟有多少年？据我们自己推测，至少有上百年吧！你说每个人在入世前都会喝一碗孟婆汤，用以忘记前生所有的爱和恨、情和怨，我却不知道这个典故，我却以为上辈子我们就是夫妻，只是因为某个原因没有修练圆满的功德，这辈子让我有点坎坷。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又回来了，这不，我们都又回来了。

就在那个星期天，我看见你披散着齐腰的一头卷发，穿那条橙色的灯笼裤在康城居门前的人行道上悠闲地散步，慵懒惬意，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占满整个眼的世界和心的世界。也许是清晨，有点阳光，有点薄雾，有点鸟鸣，有点绿荫掩映，一种生活中幸福的情趣涌上来，那是多么美好的感觉呢！幸福，这个词是每个人追求的人生境界，我是一个文人，对幸福有着自己的定义，那天早上关于幸福的感觉很快占据了我的心，于是，我就把那种特别印象深刻的橙色记到心底下。想来想去，还是有了一句很好听的话，也是从内心深处透出来的一句话：“亲爱的，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你更可爱呢？”

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每天上班前到你的楼下张望，一次次鼓励自己，创造一个偶遇的机会。终于，我们第一次在电梯里相见，几秒钟的时机，我定定地望着你的脸，定格在那里。我就好像见过你一样，是吗？真的是这样的。那天我看到你带两只小狗，我夸小狗可爱，你却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我只有一只狗，另外这只不知是谁这么没有良心把它抛弃了。我现在想想，一定是灵魂的世界里看你善良，就设法派遣一只小狗来让我们重逢了，要不，小狗是上辈子我们一起养大的，升了仙界也成了精灵，看着我们距离这么近就是没有机缘不能开口说一句话，它就从天上下来了。你看，它在第一次见你时就对你那么的亲昵，紧跟着你回家。直到最后通过慈善机构送走它。导致再次走失，你走遍周围的街巷，想再找回它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猜想，也宁可相信，它在完成了牵起我们这段姻缘后，又回到了仙界去了！

要不，为什么会在那天早上遇见你呢？

写到这里我给你讲一个关于我的故事。

故事是我小时候的事。

在农村，我们街上逢农忙的三月和十月，都会有一场相当于采购收庄稼用的镰刀、叉、扫把的大墟日。我们家距镇里有二十里路，但我二姑家离街上近，每次到赶大集时我都先到我二姑家里。出门前父母只发给我五毛钱，其中算计好一毛五分钱的一碗面，两顿饭共三毛钱，再就是可以随便有两毛钱的零花钱，买个二分钱的冰棍什么的，就当是去赶了一个集。可是，每次到二姑家里，她疼我，会给我一块五到两块钱。我这时就会到街上，去转一大圈，十月份的桔子上市了，黄橙橙的诱着我的口水直流。我都会禁不住诱惑，就把一块五毛钱全部买成桔子，早早地回到家里，给弟弟妹妹们分一个，再送给父母一个，再就是给爷爷奶奶一人一个，算好数，自己还要藏起来一个。等别人的都吃完了，我一个人找一个角落或是爬到树上，慢慢地吃掉，而且一定把桔子皮留下来，好为一段时间都能有桔子皮泡水喝。

这在你看来可能是我的一段苦涩的记忆，但对于我来说，现在想来很有趣，我敢说我当时吃桔子，一个人骑在树杈上偷偷地吃的时候，那种感觉绝对是幸福无比的。

但桔子是什么颜色的，亲爱的？我们都叫橙色为黄色的，我根本没有橙色的概念，你问我桔子是什么颜色的，我肯定会说是黄色的。因为，那种令我我顿生幸福的口味留至今日的桔黄色，牵绊了我多少美好的回忆啊。亲爱的，你理解吗？这也许就是，我把你的橙色裤子看成是黄色的原因。而你每次都纠正说你没有黄色的裤子只有橙色的裤子，笑我认不得颜色。这中间隔了我这么多年的幸福重新拾起来，亲爱的，我是多么美妙的感觉啊！

八十岁我们都会是什么样子？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老眼昏花，拄根拐棍，颤颤微微，哈哈，想吻你，你一定会拍我一下说：“老不正经。”感谢上帝，都老成这样子了，我的叶子还在身边陪着我，老天，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本来，这些话我至少要到八十岁时才说给你听，也好给我的经历和黄色的裤子渲染一点传奇。爱，只说给你听。爱你，只说给你听。坐着摇椅，我们相依相偎时，当成一个秘密说给你听。亲爱的，最后还是经不住你的磨，说给了你。你听完认真看了我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让我的心忐忑了整晚，可是第二天，灵动的你就将这条裤子穿到身上，顿时，满世界都是你的色彩，令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