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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下的铃声

作者:曹中华

一天,家父告诉我说:他想起老家当街的那棵苍郁的老槐树了,他已不记得它的幼年,历经几十年,夏日苍翠欲滴浓荫。大伞似的树冠下留下刻骨记忆的场所,来村耍猴的、瞎子说书的、露天放电影、开任何一次批斗大会、村里重点新闻的发布等都在那里进行,但这一切都如过眼烟云,什么也没有留下,唯有那树上的铃及铃声,让他铭心刻骨,一生都难以忘怀。

我们河南范县王楼乡皇姑庙村委会原先有6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个铃,七十年代铃声就是命令,但大多生产队的铃是由犁铧尖子做的,队长手里拿个靶齿——打铃的铁棍,声音最亮的当数三队的铃声了。据说,那是一个卖油的油铃,高高的挂在老槐树下,每次社员开会,分工派活,队长便打铃,一遍预备、二遍集人、三遍出发,因此,一般二遍铃响过之后,社员们才出家门去集合,三遍铃响过之后,副队长才带队下地去干活,正队长一般只管打铃、说话安排事不干体力活:“村北的红薯秧要翻啦,由妇女副队长带领妇女们去翻,村西的高粱、豆子,谷子等要除草啦,副队长带领青壮劳力锄地,我去开会,等散了会我去检查。”

铃声招着人们去干活,但却招不来财富,人们到地里只是熬时间混日子吃工分,干好干坏一个样,父亲给我介绍那时出工记工分的情况:早晨2分,上午、下午各4分,10分一个工,人们有劳动工具的出工也给加工分,劳动成果是按人口和工分分:人口和工分按“三七”、“四六”分不等,那时候,基本是靠天吃饭,没有机井,有洋泉水车,不干活,只听水车链子声,即便是浇地也没有磷肥、化肥等,生虫子了,就撒一些草木灰,一年又一年铃声似乎一天比一天紧,而地里的庄稼越来越少,荒芜的土地逐年增多,用牲畜耕不动,人们就用铁锨翻地,人一天比一天穷。用“穷的叮当响”来形容那个时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一个生产队开一个菜园,也是按人分菜,一般只是家里来客人啦才去领一些菜,平常很少吃菜,吃咸菜、酱豆、或者吃辣椒黄面湖子……麦子根本不够逢年过节用的,只能如此。

清楚地记得八十年代初,铃声最后一遍响起,那次的铃声比先前任何一次都有号召性,村民们都提前来啦,比任何一次都齐,原来是抓阄分地搞承包制了。

从此再也听不到铃声啦,但村民们每天都比敲铃出工早,他们没日没夜地在田地里劳作,地里的农作物也变为麦子和玉米啦。三年没过,同样是先前的土地,每家粮食开始有剩余,邻居们依然到树下吃早饭,手里的窝窝头变成了白面馍,抬头望眼树上的玲,那铃依然在,只是锈迹斑斑了,村民们长叹说:把玲摘了吧!千万别再敲响啦,我听了心酸的哭啦,铃声呀,可千万别再敲了,我们怕呀!

三十几年过去啦,槐树更加苍翠,密秘的叶子中间,仔细看那铃还挂在上面,人们大都忘却啦。村里开会,有什么新闻发布改用“大喇叭”,上面一吆喝,村民们不出家门就知道啦,没有人再去理会那树上面的铃,前年“村村通”水泥路时,由于道路加宽,不得已,把那棵老槐树刨啦,铃、耍猴的、和说书的老艺人算是已绝迹了,现在,每家的电视里都传送着天堂妙音,火箭送卫星升空时耳边似乎传来轰鸣声,在咱中国也举办奥运会,世博会什么的,明、后天气如何?不用问别人,打开电视,一家人在电视机前,“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要不是父亲讲起,似乎早已忘却了那树,还有那树上的铃声。

《公路执法》2013年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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