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是一道风景

作者：天中子

在古人类尚未进入文明史前的蛮荒时代，求生的本能使原始人“未有火化”便知“茹毛饮血”；当新生儿呱呱坠地，第一件事就是吮吸乳汁。喝，是生命之源。随着人类文明的进展，喝的越来越豪放、越来越雄壮，也越来越令人瞠目——
喝，是一道风景。
当酒祖杜康醉倒刘伶之后，上下数千年，喝的李太白“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喝的今人惊呼：“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喝的老婆背靠背……”。喝酒的风景一道道，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吐、有的闹……。当然还有一道风景：好酒必定掺人尿（恕笔者手下无状，其实诸如《红高粱》等惊世之作已现“尿酒”风景，还有十字坡卖酒的孙二娘，不也在拍着手笑：“任你奸似鬼，喝了老娘洗脚水”吗？）。国酒曾被古人叫做“黄汤”、“猫尿”（看来自古就有兑假制劣）而大煞风景，当今的“款爷”、“款姐”及“公款大爷”们，又把喝的风景聚焦于一“抿”千金的洋酒。在广州友谊副食品公司友谊洋酒行里，一只其貌不扬的酒樽、一个极其普通的原木酒盒、一支法国的“世纪拿破仑”的身价是62800元人民币。报载：一位款爷带一小蜜到某星级宾馆用餐，他要了四瓶洋酒，价值1.6万，每瓶只尝了两小杯，便携小蜜扬长而去。什么“人头马路易十三”、“黄金马爹利”、“……”，大款们品不出洋酒美味，图的是潇洒风景。无论你留意还是不留意，当古今脉承的“酒中神仙”们泛起生命之舟滥觞酒海时，无一例外地把生命之舟系在“茶道”上，即所谓“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素有酒仙之称的李太白在《答族侄僧人中孚赠玉泉仙人掌茶》中说：“茗生此中石，石泉流不歇，根柯洒芳津，采服润肌骨。”若非是靠“采服芳津”养骨润肌，我这位远祖决难活过花甲之年。然而不幸得很，就在他61岁时却命殒当涂。元代杂剧大师马致远直惊得一唱三叹，吟起“沉醉东风”进行高台教化：“这茶呵采的一旗半枪，来从五岭三湘，泛一瓯瑞雪香，生两腋松风响，润不得七碗枯肠，辜负一醉无忧老杜康。”教人茶润枯肠、宁辜杜康。后来的冯梦龙老夫子简直要喊了：“战退睡魔功不小，助成吟兴更堪夸；亡家败国皆因酒，待客何如只饮茶”。
当洪雪飞把阿庆嫂唱红那时节，脍炙人口的首推“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其时，春来茶馆的“茶”，还仅仅卖在舞台上。及至改革春风吹过，经济大潮涌来，偌大华夏大地竟冒出无数“春来茶馆”，就连大大小小的各级党报党刊，庶几也相继开办起并不请你去“品茶”的茶座,于是乎，报刊“茶座”立马成为一道风景线。
行文至此，记起阿庆嫂的一句台词：“茶到这时候也该喝出点味儿来了。”当时，作家艾煊曾有一说：“茶和酒是千年老友，但两人性格截然相反，一个是豪爽、勇猛、讲义气的汉子，一个是文静、宽厚、重情谊的书生。……酒入大脑可以产生摧毁性的强刺激，茶只有舒缓的渗透性，潜入汗囊毛孔，缓缓生成温馨抚慰效应。酒，饮前清香诱人，饮后浊气冲天，污及四邻空气；茶，饮前淡淡清气，渗透人体，弥漫于不易觉察的周围空间”。笔者善饮，却不懂茶道，就像天下人饮茶又大多不懂茶道一样。一日，偶见一家“冠六清”茶庄，端的是清雅所在，从门楣装潢到展厅陈设，于此处古建一条街浑然一体，恰一个“冠”字了得！浏览一番、感叹一番，适逢茶庄老板归来，让至内室，沏上香茗，光是那“品、温、投、冲、闷、覆、斟、敬、饮”九道茶功便叫我接了茶碗儿还惊得回不过神来。老板先是认真选好上品茶叶，是为“品”；接下来用开水冲洗茶壶茶碗儿，是为“温”；尔后“投”适量茶叶，才“冲”入少量开水，加盖“闷”一二分钟，再“覆”满开水，“斟”是很有讲究的，当那只紫砂陶壶三上三下才斟满茶碗儿时，叫做“凤凰三点头”，主人捧起碗儿“敬”茶，竟使我为“三点头”、“双手捧”而未饮先醉于茶道。从一些零碎的小知识中，我知道茶的多种营养成分和抗癌、抗辐射、抗衰老性能，故而才有了公务人员“一杯清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天下奇观。
大教育家陶行知先生有一茶联：“嘻嘻哈哈喝茶、叽叽咕咕谈心”。喝茶的气氛既宽松又和谐，有人预言：如果你喝上十万杯茶，保准活过一百年。乍一听，令人瞠目，细细算来，一天不过三五杯罢了。
喝，是生命之源；茶，亦生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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