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山玉印

作者：智者乐山

踏进章宝斋，独山玉章胚塞满双目，大的如房墩方柱，高低大小参差不一，占居大厅的大部分空间。小的可握拳中，纤毫不显，在宝斋的壁厨里争奇斗艳。大小章胚或白或黄或墨或绿，或黄白墨绿杂间，一胚一色彩，一胚一世界，真可谓林琅满目。
抬眼，老板方脸大耳，慈眉善目，见朋友领着几个客人进来，满脸堆笑，双手抱拳，因为肚子太大，只含首作揖，嘴中还念念有词。这时，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弥勒佛。
“郭老师的朋友，应该都是把玩高手，让宝斋生辉呀！请各位光临品鉴！”
看得出来，导引我们的朋友在南阳玉石界小有名气，几家名店的老板都称他为老师。
本来是让老板对我们带来的黄腊石进行鉴定的，看到这么多独山玉胚，禁不住怦然心动，想带一方回去，老板那句：“人玉有缘呐，不管质地品相如何，只要喜欢就成！”正迎合了内心的这种欲念。我在大大小小的章胚中，寻找着那份属于自己的天定。
埋在玉石堆里真的“挑花了眼”，哪一方都有她的风姿绰约和兰心蕙质。无奈，只好请老师出山，我选他也选，中意的放一块品评鳞选。最后，老郭的一方赢得了共同的啧叹。胚面四方，胚高两寸，墨顶翠身，墨绿间飘浮着浓淡相宜的白云。好一方大家闺秀，倾刻间已明花有主。
修练不济终有悔，有失大雅悔已迟。内心缺悟成言语缺憾。我说“就定她了，你给便宜点吧！”
此言既出，早已汗颜，只恨得寻不来半点缝隙，钻进去。老郭倒眼疾手快：“朋友自远方来，你上心点，再送他些字吧！”
“那是自然，郭老师的面子得给足啊，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虽修练不济，但个中滋味还是听得出来，老郭和老板都是性情中人，道的修练都在一定水准，一个古都君子谦谦有和，总得保留点上古遗风吧！只看不说，只听不接！
老板接过玉胚走进里间，只听得机器与玉石的摩擦声丝丝传来，片刻间他出来，在操作台前坐定。半个立方不到的玻璃罩罩着了他的细水滴漏，带有很多个细微钻头的电钻在强光灯下看不到转的痕迹。只见他拿起一支特制的笔，在章胚的平面处分格写字。然后拿起电钻，略持停顿，扭过头来直视我的面庞：“你刻阴的还是阳的？”
我随口答道：“男人嘛，阳的吧！”
几乎是异口同声：“不管收藏或是书用，还是阴的好！”老板和老郭如是说。
“那就阴的吧，我不懂这个！”我如实以对，倒显得悠然从容。
钻头接触玉胚的瞬间，刺耳的声响在宝斋里弥漫，细小的水流在钻头离心力的作用下，把玉石水浆溅向玻璃，这种声响和水溅不断，玉胚上显出了姓名的痕迹。因为是篆字，还是好难认得。等老板刻定，用柔布擦试后粘上印泥，在一块萱纸上压出清晰的模印，欢呼声才一齐响起：“刻得好，一气呵成，不用修改！”
我左般审右察看，感觉上方边线宽了，就说：“是否再修一下，你看上边比其它三边都宽！”老板的一句话让我喜不自胜，立马无言。他说：“不能改，那是鸿运当头啊！”
老板又拿起印章，在他的操作台前来回的翻看，然后换下钻头，在章的侧面画将起来，只一会功夫，章的两个侧面出现了远山近水，白云楼阁，山上树木丛丛，白云缭绕，山根流水潺潺，鸳鸯悠悠，几只大雁从山水间飞过，一行诗意留存。如果看得清晰，说不定山涧小亭里还有居士把酒临风，作赋赏月的美境。他抠开侧边的小盒，醮一点金泥，涂向画痕，立马又显出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癸已年金秋一杰制印”字样，活脱脱一幅山水金粉画呈现眼前。
我赶紧从相机包里拿出带来的玛瑙玉胚说：“这一方在手里已存了七八年了，在北戴河买的，刻给老婆吧！”
“真是好玛瑙，硬度很大！怎么刻！”他看后说。
我心里想“老婆跟我多年，连一方好印也没有，实在不仅是她本人的缺憾！”随即说“刻一方阳的吧！”把老婆的芳名写给了他。老板未加思索，把钻头直接直指向了玛瑙章胚。掐着时间只十五分钟，老婆的阳章毕现。
老板扭过脸：“留什么字！”他看我一脸茫然。就说：“行方思圆吧！”我未加思索就说：“好！”
印模放在一起，大家起哄：“阴阳互配，经久不衰，好！”
皇帝的玉玺是不是时常放在他的案前，不得而知。但我的时常放在面前把玩，她的权力意味未曾显露，但内心的兴奋不仅仅是案前的那一瞥。如果和拙字融为一体，千年以后文物专家们，也该费一番思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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