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州夜戏

作者：野草

仲春过后，铺天盖地的绿色拥抱了美丽的嵩州，冬夜里曾经寂清的公园又沸腾起来了。
夜幕降临，华灯争辉，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呼朋引伴，在公园的大小空间里，群分类聚成五彩缤纷的气场：或欢快地舞蹈，或纵情地放歌，或幸福地散步……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公园成了市民们心中的天堂，嵩州人民的夜生活悄然开始了。
在欢乐的人群中，有一道更加亮丽的风景，就是丰富多彩的——嵩州夜戏！
嵩州是豫西豫剧靠山簧的发祥地，许多老艺人都有一副喊不破的“金嗓子”，他们自发组成了以“金夕阳”为中心的戏迷协会；年轻人则深受“梨园春”的感染，利用传媒优势，学以致用，逐渐形成了剧种丰富的少壮派新戏迷。再加上无数的闲杂人等，每夜不知疲倦地追捧着场面，往往见缝插针地来上几句，这就生成了嵩州最为繁盛的夜戏场面。
整个戏场往往开始最早，夜阑才散，而且容纳了几乎所有阶层，甚至还逐渐扫荡了牌局和酒局，给人们带来无限的快乐，成了市民们夜生活的主流。
嵩州是嵩县曾经的称谓，这座历史千年、孕育着灿烂文化、迷住了无数文人先哲的宝地，在“旅游兴县”、“文化兴县”的大力推动下，利用独特的区位优势，首先实现了城市的园林化。
围着美丽的伊河和翡翠般的陆浑湖建成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公园：小则几张石桌，几把石凳，几棵花树，几丛灌木，围绕着玲珑的石亭，仿佛江南的园林；大则一望无际，气势磅礴，花香鸟语，四季如画，形成绿色的长城。眼看到的，脚走到的，都是生机勃勃的园林美景。
梦幻般的夜色中，兴奋的人们，疲劳的人们，孤独的人们，思考的人们……都可躲在某一方或某一寓放心地栖息自己的心灵，获得幸福和满足。
嵩县有美景，而且是世间罕见的仙境，但六十万嵩州儿女无法都涌进白云山、天池山这些名扬九州的景区，却可以在梦幻般的“自家”园林中涤烦荡忧，陶冶性情。一天的忙碌，难得的自由，在自己的时间里，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或许就是修养的精神天堂吧！
凡人自有凡人的乐趣，不愧欠天，不愧欠地，更不愧欠良心，“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夜色袭来，从容地走出家门，不修边幅地藏在朦胧的灯光中，去品味“金夕阳”们的“金嗓子”，去喝彩“少壮派”们乐此不疲的“嵩州情”。
闲人们拥着自己的“粉丝”，零散在绵延相望的条凳上，少则十几人几十人，多则百把人几百人，偶尔遇到“名家”也会挤得水泄不通。两把弦子一盘笙，一个梆子一管笛，观众往往也是演员，你唱几段我喊几声，唱好了“呱唧呱唧”鼓鼓掌，唱不好憋着气不要笑出来，再不就悄悄溜到别的场子去！……
只要不刮风下雨，不电闪雷鸣，每个公园都有几场街头夜戏，几个能唱大段的往往结群游走，见着“好弦子”就钻进去唱两段，闲散的戏迷便潮一样涌过来，这边热闹了，那边的“弦子帮”却冷清起来，这时一些生涩的小戏迷便会踅过去，商商量量唱几出，美一会儿；当“有分量”的“唱家子”昂首高步地过来，他们便“知趣”地躲在人群中，将长茧的手拍得翻热，力竭声嘶地张扬场面，直到这些穿着考究、举止矜持的“名角儿”唱累了，娇喘着坐在石凳上养神，那些小戏迷才又凑了上去，再唱几声过过瘾……
戏迷的层次其实也很分明，不管弦子拉得如何，每晚总要物色几个“唱家子”，因此不管带着那种心情走进公园，都会有收获。当然观众也是三教九流，里面也有不小的干部，正科副科都有，也有知识分子，有大小商贩，有建筑工人，有捡废品的，还有不少感情的孤独者，官场的失意者……
夜色将人们平等地养在里面，没有人在意你能管几号人，没有人关注你能背几首诗，更没有人去闲算你保险柜里的存折和红钞，只要你进来了，就是海中的一朵浪花，就只能是构就风景的一块材料。一群光棍可以喊破嗓子为美女们加油，七十多岁的老“靠山簧”可以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
在这里，你只能跟着大家欢乐，只能一起去享受年轻！……
夜戏高潮过后，伴随着“名家”们的离开，多数人也纷纷满足地盘点着感受，消逝在街巷的尽头，连绵相望的戏场冷清起来。但几个超虔诚的戏迷还是不肯走开，特别是几个七十多岁的“老夕阳”，已经将戏印在了骨头上，不唱几出就绝对不能安睡到天明。于是闲闲散散的戏场重新组合，聚拢着最后人气。老人们尽量在沧桑的音质里渗进幸福音流，疲劳的声音和着疲劳的琴弦，还有偷着找乐的闲散光棍们，奋力营造着夜戏的最后辉煌。
凉气袭上来了，公园里还回荡着苍老的唱腔；寒气也上来了，空气中只剩下悠扬的琴笛声，分明在发酵一个沉香的故事；公园的夜似乎也在演绎着四季的轮回，灯光在一双双苍老的眼睛里化成了昏黄的光雾，组成了嵩州夜戏的午夜风景。
终于，疲倦的人们恋恋不舍地钻进了沉重的夜色，美丽的嵩州才真正沉寂下来……
嵩州夜戏是美丽嵩县的独特夜景，是嵩县市民的精神殿堂，她像一位宽厚慈祥的圣母，将善良的子民拢进怀中，让人忘记名利，忘记贪欲，忘记宠辱，去一心一意享受短暂的人生，去自发构就社会的和谐！
夜幕降临了，走，也去感受感受那醉人的嵩州夜戏！

2013年4月28日早上于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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