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风景

作者：听松小屋

天公不怎么作美，本想去踏春寻青的，可淅淅沥沥的春雨不时敲打着车窗玻璃，将眼前的世界都溶入了漫天飞雨之中，让你无从去寻觅春的影子，也无从去观察春风拂过大地的变化。
雨丝从天空不急不缓地飘落，将山川、树木与原野都淋得湿意一片，把尘埃退却，只留下泥土的芬芳随雨丝四处迷漫，不时从车窗的缝屑涌入，令你嗅到了自然最纯真的气息。
这样的雨天出行，心儿未免有些失落，因为云儿与雨丝将大地包裹在一片灰蒙蒙的意境之中，让你的视线无法穿透这样的迷雾，去搜寻春天可人的景致，无法让心情随蓝天下的白云游弋天下，更无法感受一缕和风用七彩颜色装点的世界。
雨下下停停，不紧不慢地和我们急切想要放飞的心情形成了鲜明对比。唯有路两旁的树木挣脱雨雾的束缚，突兀地，不时闪现在我们眼前。在我们还未来得及看清它的面容时，却已跑到我们身后，又重新隐入了灰蒙蒙的雨雾世界，不见了踪迹。
搜寻的眼神只能收回，不得不放弃这徒劳的努力，只能默然地看着雨丝在车窗玻璃上汇成一条条细流，随意地扭动着柔软的身躯。盯着这雨雾笼罩的世界，看不到田野涌动的春意，看不到枝头冒出的点点新绿，更看不到山花用色彩渲染了的山坡，只好无奈地闭上双眼，想要把那种欲寻春之倩影而不能的烦思驱除一空。
每次出行，心里都会泛起几多期许，期许如画的风景能映入眼帘，期许如诗的意境能平息浮躁的思绪，期许不一样的风情能开阔自己狭小的眼界。然而，这次滇西之行，这样的期许无疑被这场还不准备停歇的春雨给搅了局，这样的期许在这样迷蒙的春雨面前亦只能化作沉沉的失落，随雨丝渐渐飘散。
百无聊赖的我们不再去关注窗外的雨景，让开车的师傅播放一些喜剧、动作、或鬼怪的影片，以打发这没有了期许的沿途时光。突然，大巴车在行驶的“大保”高速上停了下来，正当我们想要询问缘由时，却看到前面的路面上早已停满了车辆。哦，天哪！高速路上居然也堵了车，这旅途还真是不顺！由于雨雾很大，也看不清堵了多长的距离。开车的师傅只得下了车，到前面去看看情况。而我们也下了车，活动下保持了近一个早上的坐姿，让酸痛的肌肉得以舒缓且放松一下。
那时的雨几乎停了，可雾还没散，我们甚至看不清路两旁500米外的景象，我们乘坐的车后面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亦停了好几辆车。驾驶员们亦前前后后走出车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堵了有多远，在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后，又向前继续行进并询问去了。
冬天虽然随季节更替的步伐渐渐远去，雨也慢慢地停了下来，可冬天遗留的寒意还是随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雨四处迷漫，让我们裸露的肌肤再次感受到了冬日固有的寒意。我们只好紧了紧外衣，在浓浓雨雾的注视下回到了车上。
时钟的指针早已跨过了十二点的刻度，由于行程的安排，还有口味的原因，早餐大家都吃得不太多，六点半吃的那点食物在胃里早已消化得所剩无几了。一阵阵饿意悄然向大家袭来，大家只好把随身带的零食拿出来分了，然后又喝了点水，可饿意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强烈起来。
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开车的师傅回到车里，带来了令人沮丧的消息。他说：“他走了3公里多，还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听说好像是前面出了车祸。反正还没有将要疏通的任何迹象”。还告诉大家说：“没办法，前后都堵了这么多车，也只能继续等等看了！”
时间的脚步好似放得很慢很慢，大家都有些扛不住了。对这样雨天的出行真是后悔不迭，肚子已经咕咕地叫了好多遍了，寒意也凑热闹似地越来越浓，真有点饥寒交迫的味道了。眼看时钟就快接近2点了，可被堵的车辆依然没有想要准备挪动挪动的意思，而我们烦躁又无奈的心情亦渐渐写满了整个脸庞。
饥饿的感觉真不好受，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品尝过这样的滋味了。提起坐得发酸的双脚，我们冒着寒意，走出车门，看着雨雾笼罩的天空，看着挤满了公路的车辆，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在涌动。
这时，小勇指着公路下边的一户农舍说：“要不咱们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弄点吃的。”于是，小秋、小芸、小勇和我翻过高速公路的防护拦，手牵着手，摸索着从一块去年曾种过玉米，还遗留着一些玉米杆的地里穿过，朝孤单的农家小院走去。
这是农村里最为普通的一户人家，黑瓦下用泥巴筑起的红土墙都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仅有这样一户人家，远离村寨，孤孤单单地在这公路下边的半山腰上。我们扯开嗓子询问家里是否有人，虚掩的大门被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打开，当弄明白我们的来意后，赶忙把我们让进家里，吩咐妻子看家里还有些什么吃的。不一会，妻子从厨房走出来，面露难色地说：“面条仅有不到半把了，根本不够他们吃，要重新做饭又怕他们等不了这么久。”
我们连忙问：“那有没有冷饭呢，只要能填填肚子就行。”
女主人说：“冷饭倒还有一些，就怕你们吃不惯。”
我们接口道：“吃得惯，吃得惯！”
男主人看看我们，接着对女主人说：“到鸡窝里看看有没有鸡蛋，有的话炒点鸡蛋饭给他们吃，看样子他们是饿坏了。”
女主人赶快到鸡窝里摸了摸，摸出两个鸡蛋，又对着丈夫说：“只有两个，是不是太少了？”
男主人说：“两个就两个，也只能将就点了。”
于是，男女主人让我们在堂屋里坐一下，他们就忙着到厨房里为我们炒饭去了。
七、八分钟之后，喷香的鸡蛋饭端上了桌，女主人还拿出自己家里腌的酸菜给我们吃，我们狼吞虎咽地享用了起来，那真是我们所吃过的最最美味的鸡蛋炒饭了。
刚吃好饭，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导游说前面的车子已经开始动了，让我们赶快回到车上。我们问男女主人：“收多少钱！”
男主人连忙说：“收什么钱，不遇到堵车，你们也不可能来到我家里，谁不会遇上个困难什么的，再说，也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们，真是过意不去。”
我们还是放了100元钱在桌子上，并一边道谢，一边急步走出农家小院，往我们乘坐的大巴车停放的位置赶去。身后传来男主人的声音：“等等，把你们的钱拿回去……”
我们回到车上，前面的车子都已经走了，我们乘坐的大巴车因为等我们而停在了路边，后面的车子也一辆接一辆地超了过去。看到我们回到车上，开车的师傅也启动引擎，随车流渐渐向前。
这时，已经填饱了肚子的我们感觉阵阵温暖。那一对纯朴的夫妇将我们心头的烦躁情绪尽数驱散，那“谁不会遇上个困难什么的！”话语听起来是如此亲切而富有暧意，那互帮互助的真诚与善良更令人感动。这时，窗外的雨雾好似也渐渐散去，春雨洗过的大地一片清新，嫩叶装点的枝头写满了春意，那翠绿的叶片将沿路的山梁装点得一派生机。不时闪过的一树桃花、梨花或樱花，还有一道道梯地里的油菜花更是将多彩的春天尽情地呈现在我们眼前，对雨天出行的失落渐渐淡去，对放飞心情的期许又渐渐涌上心头，并似插上了翅膀，飞向了写满春意的山川、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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