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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假设开始

作者：上邪

不知从何时开始，话题之中渐渐出现“二零一二”这一个词语。与之相随的，便是“两极颠倒”“黑子爆发”“大海啸”之类的话题，所以，二零一二是玛雅人几千年前所预言的“世界末日”。接着，我们围绕着这个话题开始假设：如果明日是二零一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且不能告诉别人，那么你会做什么？
有人说，跟父母一起，安安静静的度过一日；有人说，跟爱人一起，看最后一个夕阳和夜空；有人说，跟孩子一起，给他讲一个自己最喜欢的童话故事……当这种话题谈论次数越多，越发感觉这一个假设，类似于平日口中不停提到的“如果……，我就……”。
譬如，“如果我重新读书，我就要好好学习，考一个好的大学”；譬如，“如果我重新恋爱，我就选择她，为爱狂热冲动一次”；譬如，“如果当年不是一时心软，我就早飞黄腾达了”……
这一个又一个“如果”，只能告知我们的生活本质是矛盾的。谁不曾想过佳肴美馐，大块朵颐，日日大醉；或是俊彦伴枕，香玉暖榻，时时欢好；或是珠宝满身，金丝玉挂，处处奢华。纵然偃仰啸歌于山林湖泽的隐士，应该也曾想过学而优则仕，要么终南捷径不费吹灰之力，要么毛遂自荐喜获君王青睐。
人性本就贪而不厌，可随心所欲永远是镜花水月，退而求其次也好，避而不谈也罢，终归是打了折扣的“幸福”。因此，人生的意义源于悲剧，悲剧的意义源于矛盾，矛盾的意义源于不由己。所以我们喜欢假设，小到晨跑或赖床，鸡腿或猪蹄，大到爱或不爱，恨或不恨，到了顶端，便是末日不末日。
假设之中，又衍生出无数新的生活、新的世界、新的宇宙。昨日，我刚刚成为禁咒法神兼神圣龙骑士；今日，我腾云驾雾，挟泰山而跨北海；那么明日，我就要回到远古洪荒，一脚踹醒睡懒觉的盘古，叫他快点开天辟地……基于这种心态，我们会觉得原来生活如此幸福而美丽，只要脑袋一转，什么都有了。所以我们喜欢《赌神》和《国产凌凌漆》而不喜欢《喜剧之王》，喜欢《金枝欲孽》和《家有儿女》而不喜欢《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喜欢《2012》和《地球毁灭之时》而不喜欢《海豚湾》。相较于《悲剧的诞生》，我们也更喜欢《查理斯图拉如是说》里说：
“道德是赐予的，而我教你们以超人……”
最后的最后，我们相信了人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并且无比伟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怎么了？“老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OK，OK！我得打住，否则这篇日记也快成为无妄的假设。）
朋友问，那你会在末日前一天做什么？……我说，我要抢劫银行，完成躺在钱堆里死掉的毕生愿望。——哇，朋友说，你的愿望也太俗气了吧。管它俗雅。当时的内心确实首先冒出的是这个念头。事实上，细细想想，假设有这么一日，我应该打电话给每一个朋友，畅谈一番，然后回到家中，陪伴父母。当夜幕降临，世界再也没有明日，我便离开家，寻一个僻静的地方痛哭。我想，生伴随着哭泣，死也会伴随哭泣，毕竟这辈子有太多遗憾太多不甘太多悔恨愧疚。
只是这个时候，许多无法回答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而这一刻，心中最在乎的东西会比任何一个时刻更加令我感到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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