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友

作者：伏牛狼

听说过地主吗？都是书本上的概念。小时候见地主也挺可怜的，斗来斗去，老人们背地说，某某省吃俭用打麦连天不舍得吃白馍治了些地划成地主成份，我们小孩子在一起淘气说”箩头筐盛粪“……现在地主多了去了，眼前的老板多了去了。时移世易，历史名词早已和埋葬它的历史不搭调儿了。
说说我的地友。这个星期除了上班都在伊河滩地里，而说的滩地，经了前年”7.24“和去年那场大水，已经成河滩了，无非是上面挂了淤泥夹杂些大小河石，拾掇起来费了老劲了。
地邻不少，是真正的地友。老远打声招呼，问你借点工具，不时说“老吃不住，就歇歇，地里活一时半刹干不完的”。本来手起了泡，听这话也就不觉得咋疼了……拾掇地出力活，已经很多人不情愿出这憨力了，就是常种地的老农也说，弄这球来，大水一来又刮了，干出力不是？想想也是，自己难道仅仅为了出力流汗？一镢头一掀，每一下都要用力，一份力一份效果。人捣地皮地捣肚皮，也是老古话。小时候听说人吃土一辈子地吃人一时不理解，现在还是弄不明白——离开土地生存的人不吃土了，地咋还吃人一时没商量呢？
难得糊涂，自己远还没有这份资格。
前天的后晌，一用力把地友的铁锨把弄断了，很不好意思耽误干活了！我说去买，他说几块钱算了吧……昨天，在伊河大堤上远远看见有人在地里忙活，走下去原来是“张老师”，又一个地友也在整地；前两天他还说眼睛不好使看东西模糊的。感动常在心里，能说什么呢？问问妻子“你垒得石头遴经得住跺吗”？“河石不好垒，看你多能”！河滩地有了些模样，不过还得下力气才能种上……
洋镐两头都各有用处，尖的可以下地快，宽的搂起来得劲儿。总是下班了才下地，好在春天天长了，晚上七点还能看见。凤凰岭那边，流云散淡之后，没有了日光天空廖廖，长庚星还亮在那里。星星点灯，照亮谁的家门？洋镐下地，碰到石头能溅起火星子。黑透了，上到河堤上，吸上一根烟，不是提提神，解解乏困而已。
地友，久违了！那就再一点点亲近。种一种心情，不必太在意那些收获的。妻子笑着说“看人家笑话你”，我对她笑笑。
一个星期的业余种地刚刚有了前奏，夜里梦太香甜，不经意间笑醒了。妻子说“梦魇着了……”哪里有这般幸福的梦魇呢？实在是累了。午休也做梦，云雨一来，东风渐起，春天就在人的好梦里，静静等着春暖花开，等着三春杨柳，等着九九艳阳天，等着十九杏花开燕子斜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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