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的故事

作者：紫狐炎

忘记了轮滑的感觉还有它和我一起行的道，在跨上摩托车的刹那，我回首望下自己的刷鞋后就一个人在黄昏里驶去.....摩托车就是快，当它穿过那原本与轮滑一起的街巷时竟然毫不费力....没了轮滑的汗水和它的青春，全部全部都被丢在身后的时间里，慢慢地隐去。
在广场前的马路上经过，想起朋友们的脸。似乎已经过了几十年，那么遥不可及的回忆。在花岗岩的石台边坐着和朋友们聊天，看着没有被城市灯光掩盖的寥寥几颗星......
其中的变化，是在我们那帮人中的某个人突然穿上西服时开始的....当然，也许早就开始了，只是我浑然不知罢了。许久，没有再看见他。后来，他带了女朋友来看我们，我笑着和他握手，在松手的刹那，他突然抱住了我。思索片刻后，我也抱了抱他，那时我就知道，这是最后在广场遇见了.....
时间不用太久，另个朋友告诉我，他要搬远了。远离这个地方和这个广场了。因为他买房子要准备结婚。祝你幸福！我喊着....他回身滑回我的身旁，你也加油啊！他的语气坚定，诚恳，感动。对了对拳后，他急速滑走，黑夜吞噬了他的背影，我心里清楚，这就是分别了。
石台上的朋友越来越少，终于没人再来了。偶尔联系起谁的时候，对方笑着说自己已经结婚，就是那么平淡而已。虽然，以前在广场滑轮滑的时候也就是这么平淡.....
当某天我也叼起烟斗开始和人谈起生意时，我真心地觉得轮滑掉价。这就是成长了吧。这就是成长了吗？！答应过的事怎么办？答应过自己要等着她的到来，那时我们可以一起滑，一起挂靴。所以，为了对得起自己，那天又开始滑了。轮滑还是轮滑，我还是我，没有技术性地变化。只是，很多事其实已经变了吧？
人生如此，百转千回，迎浮世千重变，留人间多少爱......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原来，世间在变，我们在变，带不走的，可惜了的，遗憾的，留下了，渴望哪天能再续前缘。可事实上，还有必要吗？留下吧。就像某件衣服，你喜欢，你爱护，就一直放着，珍藏着。哪天穿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赶不上潮流或身材不合适了，但是你可惜后，又能怎么办呢？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我才决定时不时地滑滑轮滑，而不是一放就到了永远。只是，已经变了，对吗？
记得在北大给别人讲解唐卡里的佛教内容时，我的心没有一丝地波澜。真的好平静，好平静。大家盯着我，仔细地听，我全力地讲解时，很安心的。当时有人问我：佛永远不变了吗？我说当然不是，佛也要变，也会变，甚至无时无刻在变。万物都非永恒....还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变呢？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的变化。我顿了一会，然后说出了这样的话：观心无常.....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体会到了无常的力量。当时连着几天去做讲解时，就没有办法穿轮滑去了，而后的我，就是现在这样，买了摩托....
摩托就是快，一会就能到我需要到的地方。还不用浑身是汗....只需要很潇洒地下车就可以了。我是去朋友的店里放松的，他做的是文玩生意。看到我来，他笑着让我看他店里的东西有没有喜欢的。有喜欢的你就说！好久没见了，送你！他大声嚷着。就你这破店？也就几根拐杖值钱。我逗着他。但这话不假，他店里的拐杖从整根乌木的到紫金藤都有。尤其是那紫金藤的拐杖，我实在是喜欢。拿去！他把那根拐杖抽出来笑着对我说！给你爷爷奶奶什么的.....
我在他店里坐着喝了会茶，在我离开的时候，到底也没有拿那根拐杖。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没有必要。我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已经不在了.....我拿去给谁啊！我拿去给谁啊？！
骑车回家，正好赶上舅母来我家做客，顺便带着她的母亲。老人家都九十多了，依然精神头很好，能吃能喝的。她什么都不担心。她的子女有的在非典的时候去了，大家一开始极力瞒着她，后来实在瞒不住的时候也只得让她知道。可她就哦了一声，然后扭头对着窗外。那时，窗外是棵杨柳，正是郁郁葱葱的时候。
舅母坐了下就起身告辞，无非是些家常。我赶忙去扶她的母亲，老人很自然地拉着我的胳膊。那刻，我想起了扶自己姥姥的感觉，就是这样啊....那次，我去扶她，我姥姥一向和我是比较针锋相对的。这才是我外孙呢，她当时是这么说的。你还知道你是我姥姥，我不怀好意地笑着。
转眼，我就想扶她也扶不了了....在告别仪式前，化妆间里，我拉了拉她冰凉僵硬的手，你怎么这就走了呢？怎么这就走了.....
当我跨上摩托车的时候，都改变了吗？也不是的，有相对不变的事情。人要死，总会有生，生生死死才是生命，就像现在的我也有老态龙钟的一天，谁都逃不掉的！所以，也没必要难过。就像今天我回家看樱桃小丸子，小丸子的爷爷说：今天能和小丸子还有阿宏（小丸子的爸爸）一起泡温泉真是太好了，以后恐怕也没有这种机会了吧？那时，小丸子哭了，我也哭了，因为无常，我们永远不知道谁会离开我们，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但也就是因为无常，我们才会有好多快乐和感动的事。就像以后我会偶尔滑滑轮滑一样.....就像以后我会教我爱人滑它一样。那时，我会和她坐在那花岗岩石台上，说以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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