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端午节

作者：伏牛狼

“招（方言语气词）！耽误啦”心想着，嘴里哼着《包公辞朝》“年年有个五端阳，家家户户熏茏黄……“的戏文，一步一步向后山走去。后山其实很远，在外方山的最南边，坐了车，还得走好几里路。
同行的妻子，见我穿个大裤头，外罩那件穿了十几年的运动衣，一脸汗水，一脸怪异的表情，还不着调的唱戏，就说“让人家听见老神经啊”……她想的是家里的那片苇园，再等着我们去采摘苇叶包粽子呢。我知道，走这样的山路，真有回归自然的感觉……
想起小的时候，每年青黄不接，饿着肚子数过年后的节日。嚼着青麦的捻转味儿，不觉就又到了五月单五，就是“端午节”。那时没有爱国者屈原的概念，留下的是染五色线，戴香囊的乐趣。可要配齐五种颜色的线，不想麻烦大人们，就去外边野地里挖开粉红花的草根，还有能上色的草棵，捣碎了好染色……家人会为弟兄几个配戴齐备，再去走亲戚，我们就是试着比香囊的香气，顺便吃吃粽子。包了肚子或下河玩水，或上山用弹弓打鸟，没完没了疯玩……
到了后山，顾不得喘气，奔苇园去，还要再翻一个山头。山坳处，挺拔的芦苇郁郁葱葱，迎了风摇曳起来；缠在其中的色萝穣刺手，不敢招惹，举着的喇叭花别有一种风情。起云彩了，风儿湿湿的，眼看又要下雨！
钻进去，手不停歇，一片一片的采叶，单调机械重复一个动作，弄到仰脸低头想晕……不吃饭，也弄不完；于是吃饭充饥休息“三位一体”。嫌自己手笨，妻子忙乎起来苇叶一会儿就一大把。看天，她絮叨着嘟哝着，我干脆坐在石头上不吭声吸闷烟，不理不睬，由她说去。
大半天过去，采集的苇叶装了俩编织袋，沉甸甸的，很重的感觉！收获劳动果实的快感没有，抹一把汗，心想下山的五、六里不好走啊。迈动第一步，有时机械而单调的挪着步子，亦步亦趋，原来是这么个走法！
横着背吧，怕揉碎苇叶。竖起来背着，编织袋老高又不稳当。拧过来挪过去总是不妥贴。累，说不出来；汗，没遮没拦流着。心想：不再大麦小麦都扬净，农家之乐万古扬了吧？“悯农”停留在“春种一粒粟”上，停留在“锄禾日当午”上，没多大意思！想想当年听老人讲吃“万人糕”的故事，还有一个同姓的“自家伯”说的“吃饺子七十二个步骤”笑话；痛并快乐着算啥话，就让汗水一个劲儿涌流，不亦乐乎?
日出而作。当晚做了一个梦，一梦到天明。梦的内容历历在目：在飞驰的火车上，仰躺着，烈烈长风，冒烟的火轮，漂亮的长江大桥，摄像机在手，目不暇接，应接不暇……唯美的画面一个又一个，直到日头升起来。
妻子喊我“上街卖苇叶，为人民服务”！幽默不是地方，弄醒了很美的梦。说不出口，不是没话可说，或者无话找话。“摆地摊，不是没干过，谁还稀罕为谁服务”……
走近端午节，确实走进去也难。有很多人没有过端午节的意思，拿他与中秋节、春节比照，放在传统佳节里度量衡！意思的有无，不重要；过节无对错区别，只是不要过于沉重而已。
袜子以上，有黑色的印记，是采苇叶留下的；去年冬天放火烧过的灰烬旺了芦苇，很自然脏了趟过的双脚。不小心，干硬的“苇杆”碰在眼上，也留下一点淤血印儿……走近自己的端午节，不精彩，倒还有些真实。
过节情结，无法说得很清楚。“天空多像棉花糖，太阳雨淋湿了你我的衣裳，就让坍塌下来吧，没有什么地老天荒……”听着变调的流行歌曲，又有多少人渴望心灵鸡汤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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