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优美散文 > 儿时的野葡萄

儿时的野葡萄

作者:惠风和畅say

小时候,住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校园里。

校园里只有大礼堂、图书馆、理化楼、艺术楼四大令人瞩目的建筑物,分散的平房分别是语文组体育组、数学组政史组、行政院、锅炉房、家属院等。其余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和果园。

大操场400米标准跑道以内没有建筑物,是野草的天下,显得空旷辽阔,所以我小时很长时间都以为是大草场。操场上偶尔会有几堆季节性出现的很高的麦秸垛,堆一段时间后,会有附近的农民用架子车拉走。

人工挖掘而成的游泳池四周很粗大的垂柳下,是各种野草野花。

满校园的法国梧桐、泡桐、苹果树梨树核桃树杏树樱桃树女贞树柏树松树,很高的茂密的木槿花,低处还有玫瑰花,剑麻和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绿意盎然,勃发着无限的生机。

到处有爬着吊着飞着的蚂蚱瓢虫放屁虫水牛虫毛毛虫屎壳郎蚂蚁蜘蛛萤火虫蛾子麻雀蜻蜓,下雨后还有很多跳着的蛤蟆和蜿蜒爬行的蚯蚓,我们似乎都互相认识,因此谁也不躲谁。

院子里没几个孩子,因为好多老师都是“一头沉”,也有的家在市内或郊区,每天骑车上下班。

在父母上班和大孩子上学的时候,整个校园都是我的乐园。

满院疯跑。

更喜欢在操场草地上、池塘边、麦田或玉米地里玩。

野豌豆、大麻包、鬼灯笼、刺角芽、马齿苋、荠菜、面条菜、灰灰菜等都是我的好朋友。

最喜爱的是一种不知名字的野浆果。叶子有杏子大小,圆圆的,叶梢尖尖的,颜色和花都与辣椒相似,比辣椒叶更深绿偏黑些,夏季开白色小花。果子差不多黄豆大,正圆形,如樱桃一样成抓朵,一抓朵上有三四五六个果豆。果子由小到大由黑绿渐渐紫了黑了,便熟了可以吃了。品种不一样,淡淡的或浓浓的酸酸甜甜味,果浆里有鱼籽大小的籽。我叫它野葡萄。

它不挑地方,在任何一片土地上都能生存。

夏季,很长的午觉,睡饱了,便在校园撒欢儿。到处绿色,印象中似乎并不算热。

常常拿个小小的柳条篮子去操场或麦田边或池塘边采野葡萄。绿的像玛瑙,黑的像珍珠。挑选熟透的黑珍珠,采下后随手摘扔了抓子梗,只剩下果实。这期间会惊动各种蚂蚱,有的只是蹦跶一下,带翅膀的则扑棱棱飞到四五米远的地方才落下。不一会就能采到小半篮了。

然后就来到操场上找一片绿莹莹软绵绵的草地,或坐或躺在百草园里大把往嘴里塞我的灵丹妙果。

天蓝蓝的,棉花糖白云在漂移,眯着眼,一片艳红,柔和的风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一股香甜顺着味蕾传遍全身,整个人被甜蜜淹没的幸福感让我坚信自己是就要羽化升天的小仙女。

汁水顺嘴角流出成了紫色嘴,满手也都是紫色的了。因为去了梗,浆水把篮子也染成了紫色。

夕阳一片红,大人都下班了,肚子鼓鼓地,才心满意足地下凡回家。

答应着妈妈的要求,用矛盾肥皂毛毛糙糙地洗手,成了深一块浅一块的淡紫色花爪子。

而篮子只消在水管上一冲就变回白色了。

衣服上也有点点紫痕,那是留给妈妈的课外作业。

坐在晚饭桌前,潦草地张几下嘴便吃不下了。

爸爸妈妈只说不要乱吃东西,却也不多问,那个时候那个环境里无污染无尘埃,能吃的都是最原生态的放心的天然珍品,根本就没有脏东西!

后来搬家,野葡萄在家属院前的小树林里麦地埂上也见过,但少的多了,没有一次可以往饱了吃。虽然也香甜也愉快,但没有这么大的领地让我做皇帝。

等再回到这里,学校家属的小孩子多了,群体吃野葡萄时心里惦记的是比着谁跑在最前头谁第一个找到,谁采到的最大最甜等,有了比赛的功利心,没有多少内存去考虑静静地细品它的清甜美味了。

并且更多时候注意力已经转移到跳绳跳皮筋丢沙包捉迷藏上了。

初中时,高考恢复,学习变得重要,就被动或主动地关在教室里和书房里,没时间出去疯了。

校园飞速建设,日新月异,从中专到大专到学院,校园不断扩大到上千亩两千多亩。后勤工作精细到花草也是按计划生长,也没有它生长的环境了。而我也在成家后搬出了校园。

高中、大学到上班,似乎并没有留意过,再也没有见到过这种野葡萄了。

后来,繁忙工作之余,对童年越来越忘不掉了,对野葡萄越来越思念了。

便讲给我的学生听,小孩子喉咙抖动咽着口水眼睛冒着火星一脸向往。不光是野葡萄的美味,更是我可以到处疯跑没有篱笆的童年。

便讲给我的同事听,谁也听不懂我讲的是什么。在农村长大的有的似乎懂了,却说些个我听不懂的或很俗气的名字,根本配不上我这甜蜜的仙果的美好。也许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失去了一些和它相逢的机会吧。

怀着一丝遗憾,我经常有意地走很远,在偏僻些的街边花园埂上采麻子菜时,没见过它,边赏花边挖荠菜时,没见过它,散步到湿地公园或水池边有野草的地方查看时,也没见过它……

难道它只是我的金色童年的标配,长成俗人了就不配再拥有它了?

2012年夏季一天下班时,同学约我到她的葡萄庄园玩耍,说是可以玩三个小时天才会黑。我眼前一亮,屏蔽掉各种杂事,走!

放风一样激情万丈,一下子扑入了童年。

兴奋地会见了大片大片的拉拉草,很高很高的长成小树一样筋骨强壮的灰灰菜,亲切地检阅了许多熟悉但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重逢了中间胖两头尖的绿蚂蚱和会飞的褐蚂蚱,甚至偶遇了水管附近露在洞外的半条正蠕动不止的蚯蚓,但仍然没有寻到它的影子。

同学及看园人都笑我表述不清,在农事上是个没文化的人。

新家装修好后,我隔段时间就会去一次。

买来风华正茂的高大绿植,因为没人照看,逐渐枝干叶枯,也懒得处理。过了很久清理时一拔即出,叶子哗啦啦落了一地。

当时还有个别不诚信的生意人,那卖花的用酥软的花土,移植一些喜人的花草,三轮车载着在新建的小区外招摇叫卖,卖几盆就走,再也寻他不着。

花盆被孤零零地扔在凉台上。

后来买了几枝绿萝种在里边。但漏水的土质使需要高湿的绿萝很快悲哀地成了干枯的木乃伊。

但可能是受了这可怜的一点湿气的滋润,从土里冒出两根几毫米的小生命,只有发丝一样细的干,白色的,婴儿般羸弱。但不怕死地扎向天空。我觉得花盆太寂寞了,其实一眼看穿它小得连想薅掉也不容易,就特赦了它。

突然有一天,看到它竟然发出两瓣小芽,黄嫩娇弱,比韭黄还不爱活的样

子。

出奇的是它长到几厘米时,出现了黄软软的阔叶。几天后竟灰灰菜般出了姿态。

两棵并肩,双胞胎一般,倒是挺好看。便有意给它浇水。每周一次。很久很久,才长到一尺多高,仍看不出它是谁。

因为它让凉台有了生机,就惦记着每次来时,首先给它浇水。

从07年开始,我脸过敏,怎么都不能除根。2014年发现一处离新家很近的皮肤专科诊所,去吃了几幅中药,有了好转。所以每周都坚持去看一两次,便有机会给它浇水了。

它生长的速度比小时候快多了,以至我竟然生出奢望,就是它能长的大大壮壮地充当绿植。

当它长到一尺多高,竟然长出了吊灯般的抓子。

抓子尖端冒出小白花时,我心头一热,眼睛湿润了:难道?

我失声大叫起来:“呀呀呀!呀——!”

花落了,留下花心部分,如刺向四周的针头。就这样光是接连不断地开花落花开花落花开花落花。

又开始担心它只结狂花,不会结果。

忧心忡忡之时,它结出了小米粒般大小的黑绿色果子。

大了,有了两颗,又有了四颗,又有了十三颗,又有了很多很多颗。

红豆大的浆果深深的发亮的绿色如染色过分的塑料豆。

最早的两颗变成淡紫、深紫。我感慨养分不足,心疼它是孱弱体质的残疾

野葡萄。

两个星期后,黄豆般大小了,它黑紫,闪亮,纯净。如珍珠,如水晶。我

不敢摸它,生怕污染了它。

我知道,等到哪一天它黑透了,我就可以吃到几十年未吃到的童年甜蜜的味道啦。

老是蹲着或坐在马扎上痴痴地望着它,家人说我是农业科学家!

才后悔没有在认出它的那一刹开始给它拍照,留下它成长的足迹。

它是善解人意的神仙吗,在我50岁开始怀念童年的时刻,跑到我的家里来相见,为我美丽的盛开?

它要告诉我什么呢?

是不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想念它,它就来到我身边,我说这是奇迹!家人说,这叫心有灵犀。

也就是这时,一个朋友在朋友圈发了一篇配有图片的介绍常见花草的文章,它竟然排在第一!

原来它的名字叫龙葵!

别名叫天茄子、野辣椒、黑茄子、野葡萄、天黑黑、天宝豆、老鸭眼睛草……

更奇特的是它对过敏皮肤有一定的疗效!

龙葵,龙葵,你好啊,你用朴实的本色酿造了生活的甜美。

野葡萄,是念在嘴里就觉得甜蜜的字眼啊。

谢谢你啊好朋友!

和你重逢,圆了我童年甜蜜的梦!

和你重逢,是因为你终究也想我啦!

2020年4月6日

+阅读全文

上一篇: 我的抗“疫”经历

下一篇: 油菜花

相关散文

收藏/分享

分享「儿时的野葡萄-最新散文」到:

推荐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