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相映红

“阳春三月杨柳笑，扬帆四海浪花俏。”很早我就和永平等人约好了到凤凰去观赏桃花节。

星期天我特意起了个早身。只半个小时功夫，鸷山村千亩桃园就呈现在我们的眼前。放眼远望，花儿们在春风中竞相绽放，争妍斗艳，绯云一片，把那里的村庄、原野装点成了花的海洋。近瞧千株桃树姿态各异，枝头盛满芳华，粉红的花朵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朝阳的照耀下更加妩媚动人，成群的蜜蜂正忙碌其中。桃树下，开始拔节的麦苗，被温柔的春风从沉睡中唤醒，抖落朦胧，舒展身腰，吐出新蕾，拣几瓣粉红的花瓣，插在油绿的发际，翘首弄姿，惹得田埂上的小草，也争先恐后地伸出纤细的手臂，绽放微笑，期盼着从天而降的美丽。

“百对新人、桃园留影”给那一片原本寂寞的桃林带来了无尽的乐趣、热闹和美妙，娉娉袅袅的薄雾笼罩了一夜的恬美，娇娇嫩嫩的花儿一撮撮，探闹枝头，争香斗艳，惹红了新人们的笑脸。如锦添花的眩目，似云浮朵的飘逸，那简直是无尘的仙境，溅不起一丝的尘埃，而地面依旧是疏松的柔软。

　但见一个个新娘肌如凝脂，绿鬓如云，古雅的婚纱把新娘装扮得愈加玲珑可人。花丛中她只需轻轻地回眸一顿，嫣然一笑，就如水面晃过一片的光亮，映盖了一树的彤颜，那如花似玉的新娘，是这般的脱尘离俗，如同那娇艳的花蕊吸引着无数的蜜蜂那样，迷离了新郎的双眼，那扑面的清香，迷醉了新郎的嗅觉。还正应验了“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如此悦目的景观，自然吸引了无数游人纷至沓来，徜徉于一望无际的粉色海洋中，意犹未尽，流连忘返，把娇艳的心情盛开在这派纯朴悠然的田园中。

　在不知不觉中，我的耳边响起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诗句。我的思绪也随着时光倒流到了盛唐的长安。博陵书生崔护应试落第，清明节独自到南郊游玩，行至一幽静若无人所居庄园，便上前扣门，巧遇一美女从门隙中往外窥视，问崔护是谁？崔护告知口渴求水。女子便开门，迎入内，让座，奉茶。桃花树下，四眼深情。饮毕谢辞，女子恋恋不舍，崔护心动，边走边回头。一年之后，崔护情不可抑，又来寻访，柴门紧闭，久扣不开，怅惘不已，遂题诗门上：“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稍有疏忽，便留下了终身遗憾。一晃千年已过。

　开幕式现场人山人海，彩旗招展、锣鼓振天。河阳山歌抒情对唱，尽显“百年桃乡、山歌悠扬”特色风貌。杂技演员的翻腾跳跃，剪花姑娘的优美舞姿让整台节目精彩纷呈。著名歌唱家蒋大为也应邀前来献艺助兴，《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声情并茂的男中音久久回荡在桃园的上空。好一幅“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的生动画面。

　三个星期以后，当我们再次路过此地时，所有的桃花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不由自主地想起龚自珍对落花的赞叹：“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树枝上已经挂满了毛茸茸、绿油油的小桃，仿佛是一张张满怀丰收喜悦的笑脸。

有时候一阵风一夜雨，就会把桃花奚落得一地，那无情的生硬，来不及用怜惜的目光去追随！难怪有人会发出“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的感叹，就连曹雪芹也慨叹林黛玉“花榭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其实以此来哀叹“物是人非，凤去楼空”未免太悲观了点，花落水隐乃自然规律，正如我们的人生到处都充满了酸甜苦辣，关键在于我们如何选择正确的角度去积极认识，从容应对。明白了这样的道理我们就会发现身边的风景一定会依旧的美。唯有这样的人生才会呈现出“后生气蓬勃，欣欣桃李容”的精彩！

原载2011年第3期《沧江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