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月饼

又是一年中秋佳节到，去超市购物的时候，食品柜台最显眼的地方摆满了各种包装精美的月饼。儿子看到了，仰起头问我：“妈妈，你小时候也有这么多月饼吃吗？”儿子天真的问话，勾起了我儿时与月饼有关的刻骨铭心的往事。
我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父母每天要为生计忧虑，一年来基本上都是吃粗粮，月饼对我来说可是稀罕物。吃上一口月饼，就成了我那时在中秋节前最大的期盼。有一年中秋节前夕，母亲的厂里分了两个月饼。那时的月饼包装很简单，外面用黄纸包着，月饼的油渗出来，把黄纸染得油亮亮的，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母亲却舍不得吃。她带回家，放在塑料袋里，然后把塑料袋扎得紧紧的，藏在家里的柜子里。直到星期天，我从学校回家的时候，母亲才把月饼从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丫头，给你吃月饼，妈给你留着呢！”母亲欣喜地把月饼递给我。我开心地接过月饼，轻轻地打开层层包裹的月饼，想不到的是那月饼酥软白净的面皮上已经长出了霉点，有些地方甚至长出了黑乎乎的毛。我失望地把月饼扔给母亲，母亲呆呆地看着月饼，伤心地说：“这月饼怎么这么容易坏呀，真是太可惜了。”我嗔怪母亲：“妈，你应该自己吃掉的，现在坏了真让人心疼。”母亲嚅嚅地说：“我哪想到会坏呀，我只想到你在学校有时候饭都吃不饱……”听了母亲的话，我的眼睛湿润了。
月饼虽然坏掉了，可母亲却还不舍得扔掉。把长了霉斑的面皮剥掉了一层。然后生了火，把两个月饼放进了蒸锅里……但再怎么蒸，月饼还是有股霉味，吃上去酸酸的，涩涩的。母亲也尝了一口，艰难地吞咽着，愧疚地对我说：“孩子，真是苦了你了。”我吃着苦涩的月饼，可内心里感觉这月饼是那样的香甜。我对母亲说：“妈，这月饼也挺好吃的，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月饼。”母亲没有再说话，却有两行热泪悄然挂在了腮边。
时光荏苒，岁月无声，一晃二十年过去了。现在中秋，自己购买的和亲朋好友送的月饼应有尽有，品式花样繁多，在中秋吃上月饼早已不是什么奢侈的事，但却再也找不到那种童年对月饼的美好向往了。那年吃过的苦涩的月饼，成了我今生漫长岁月里最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