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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云攀雾上城头——沿河城子头游记

作者:张体珍

城子头,位于沿河县城乌江西岸层叠而上的两级悬崖之间,中部地势平缓,宜人生息,或说这里便是曾经闻名于世的唐代思州古城遗址。千多年的历史积淀,蕴藏的神秘让多少文人墨客前来探索。除了民间传说,零星的历史记载外,还有迷人的自然风光,古老的自然村落,文物遗址。

先说史志记载吧,最早见于明嘉靖《思南府志》:“城子头,在(沿河)司北五里,高山广野之处,垣门土垒存焉,不知为何城。或云唐置务川、宁夷郡在此,又云思州古城也,未知熟是。”清《秀山县志》也载:“今沿河司北五里之城子头,相传为思州故城,考唐思州治务川,则沿河故城固务川理所也。”关于务川县,隋时所设,在今沿河县城东岸,唐《元和郡县志》载:“内江水,一名涪陵水(乌江),在县西四十步,因川为名,曰务川。”从这些记载,我们是乎隐隐地看出,唐代的思州古城,就在今天的沿河县城,而遗址或许就在城子头。

据明万历郭子章《黔记》记载:“沿河祐溪长官司,在府北二十里,唐武德四年,招慰生獠置城乐县。”关于城乐县名的来历,《旧唐书》说“人歌舞之故名城乐”。城子头是否为城乐县城遗址尚有争议,但至少说明了从唐代到明代,城子头已曾确在,而且当地的人民能歌善舞已是世人公认的事实。

民间传闻古城的来历则更早。相传三国时期,蜀国大将关羽曾在此布设城以防卫而留下城子头。据载,东汉末年,刘备平定蜀地后,任命关羽为荆州事,授权掌管荆州地区刘备控制的部分,包括荆州南部四郡和从东吴借来的南郡治所江陵和附近的公安,关羽事实上镇守荆州五郡(南郡、长沙郡、零陵郡、武陵郡、桂阳郡),沿河当属关羽镇守的范围,关羽在沿河设防也就不足为奇了。

关于城子头的风境,清代沿河诗人周恩寿有诗一首:“拨云攀雾上城头,四面青山一望收。黄石远从林谷见,乌江横接竹溪流。高峰矗立三霄近,平野空濛万象悠。醉眼模糊看不见,几疑生在武昌游。”在城子头的周边,有轿子顶、高锡顶、虎脑岩等景点。

轿子顶。群山之间,一峰独立,上为半圆球顶,下为比圆球略宽的圆柱,如同一顶土家姑娘出嫁的轿子,又如北方游牧民族住的蒙古包。关于轿子顶的来历,传说很久以前,土家姑娘田金枝被选为太子妃,路过此地时停马下轿,告别家乡乘船而去,从此便留下了这座轿子山。一说为思州田氏土官用过的轿子,因长期停放在那里久而久之便成了石山。

高锡顶。沿河八景之一“锡顶撑云”,在沿河城西后山,一峰如笔,高耸云天。《沿河县志》云:“县后高峰挺秀,矗立云霄,含云吐雾,气壮山河。”明嘉靖《思南府志》谓:“在司北十里,形如削笔,即司治后脉也。久雨而云出峰即晴,久晴而云出峰即雨。居人常以云出为验。邑人王藩诗云:‘根盘坤极势凌空,太白终南远让雄。万古巍峨贞且静,四时灵秀孕无穷。寒光滉漾朝烟碧,暮影绵连落照红。花木敷荣弥罨尽,分明天设锦屏风。’”

虎脑岩。在城子头南面,山形似虎,昂首向东,前临乌江,从城子头望去,虎头眼、鼻、嘴、须分明。明《思南府志》称其为“卧虎干城”,为明代沿河八景之一。虎为土家人早期的图腾神,远古时代土家族首领廪君是白虎神君,廪君之魂魄世为白虎,世世代代保护着土家族人民。如今白虎作为神灵虽然渐渐淡出,却留下很多与白虎有关的地址。

此外,还有黑水石林,核心景区面积约2平方千米,主要景点有和尚槽、关口坳两处,和尚槽的石钟、石塔、石菩萨,无不形神具备,惟妙惟肖;关口坳的韩信点兵,气势磅礴,孔明布阵,神秘莫测。

令人感到神秘的则是城子头至今还残留的古城遗址。明《思南府志》说“垣门土垒存焉”,民国《沿河县志》则说“今形胜犹具”。除了古城遗址外,还有麻竹溪永兴寺遗址、竹溪书院遗址,此外还有麻竹溪明清古村寨,红三军战斗遗址。

因为工作关系,我曾两次到过城子头:一次是陪岑巩县政协“思州历史考查”一行考查,目的是为了考证思州历史的源流。岑巩县在明清时代为思州府治所,“先有思州,后有贵州”,这是岑巩人的骄傲,而唐代的思州却在沿河,宋时思州从沿河迁到务川,明时又由务川迁到岑巩,而“思南”这一地名也源于“思州”。于是“思州”这一古治所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在几个不同的地域“各有千秋”。也因为这个原因,使沿河人、务川人、岑巩人、思南人有一种“山同脉水同源人同根”的亲切感受。

一次是今天8月份,我与文广局立高书记、文物局拥军局长等陪同湖北省作协李传锋、李诗选等一行采风。他们正作手撰写反映土家族土司历史的长篇小说《武陵王》,目前已经完成了三部,现在正准备写关于贵州土家族土司历史的内容,作为历史上有名的思州故城遗址,那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时值三伏天气,老作家李传锋虽年近七旬,但好奇心不减,冒着炎炎烈日,与我们一起考察城子头,体验古城的千古沧桑遗韵。

古老的村寨,古屋、古树、古道、古墙,让人感觉无比的厚重。从北面斜坡进入村寨,可以看见模糊的城墙遗迹。据当地村民说,这里叫城墙坳,解放前都还有完整的城墙,毛石头砌的,比人稍高一点。但解放后平整田土,就全都拆了,现在只剩一点城门遗址。过了村寨,山间有一块狭长的平地,种满了庄稼。具说这就是古城的所在地。这里有大小八口天然泉井,供当地居民日常用水。

平地西面是峭壁,东面和南面是悬崖,可谓不城自固。前后两道隆起的山梁,沿东南至西北方向平行绵延,宛如天然城墙,将平地夹峙其间。从立足处向下俯瞰,高高的悬崖峭壁濒临着浩浩乌江,南来北往的船只尽收眼底。在冷兵器时代,这样的天然屏障,自然易守难攻。古人正是在这片高地的另一端,人工砌筑了一段城墙,形成了四围一统、固若金汤的古代城堡。更妙的是,横亘在前的长长乌江,就像长长护城河,这显然是对自然巧妙而自觉的借用。古人的慧眼独具、匠心独运的创造,无不令人叹为观止。站在这样一个战略与地理的制高点上,似乎还能使人产生居高临下、君临万物的王者之心。一座古城的背影,在我们的想象中渐渐凸显。

我们沿着山梁行走,探寻古城留下的残痕。在城子头西南面,林木蔚然,终于找到一段人工磊彻的古墙,还有一个仅容两人进出的石门,残存的古老炮台。那些颓圮发黑的条石,已不知生生灭灭了多少层苔藓。这些曾承受炮火震颤的石头,如今已静默无言。

据当地老人讲述,古时打仗的炮是将小树掏空,灌上一两撮火药,再加些铁耙钉子打出去。或者竹竿子前头搭块铁,甚至竹子划成刀花口就是武器。其记忆与叙述如此清晰,反使我疑心他叙述的事实年代并不久远,有可能是清朝号军的故事,与唐朝的史实相去甚远。但似乎又说明,至少在清朝这座废城还被有效利用过。他言语中两次提到“陈史二将军”,但那陈姓和史姓两位将军仅留下两个姓氏符号,到底何朝何许人也,也许是永远无法破解的谜语了。

看了古墙和石门,我们沿着城子头的北面的缓坡一步步走下山坡,沿途还能看见依山而上的老屋基,粗糙的块石砌筑的台基显然年深月久,布满发黑的苔藓。从低到高大致有四五级台阶,虽然已变成耕地,但层级分明,有的甚而两边大致对称。这些屋基占地数亩,层层叠叠,一座官署的规模隐约可见,暗示着当年的肃穆与威严。而屋基前面的一丘大田里,从山梁上滚下的一块山石隆然矗立,像一枚巨大的印章,同行者戏称其为“思州古印”。

离开城子头,经过又一个寨子麻竹溪,有名的竹溪书院遗址并在寨中。竹溪书院相传为沿河张氏土司子弟入学而设的,明代告朱元章下令“土司子弟不入学者不得世袭”,迫使土司子弟入学,竹溪书院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修建的吧。竹溪书院由张氏族人始建于明代,三合院,坐北向南,穿斗式悬山青瓦顶,外围砖石封火墙。建筑面积300平方米,清末毁于火,现残存石水缸一个,石朝门一座。石朝门雕刻精细,有阴刻对联一幅:“金鉴家声绵世泽;竹溪山色焕文章”,横批:“孝友流德”。院内有一消防石缸一口,正面刻有文字清晰可认,上面书“感物书怀”四个大字,下面有韵文为:“吾家凿池,贞石为之,以资赏鉴,以养游鱼,满而不溢,高而能支,盈灵倚伏,善自矜制,世变俗敝,天意难知,四海有备,安吉无异?时辛酉岁冬月,快哉主人题。”

寨中还有古寺院遗址永兴寺,修建于何代已不可考,在明清时期香火旺盛,解放初期仍有一杨姓和尚住于寺内。1964年麻竹溪发生火灾,有灾民10户迁入寺内居住,后寺庙逐渐被入住居民改建成砖混结构住房,只依稀可见原寺院基础遗迹,寺院柱礅散见于居民住宅阳台、院坝。

我想,城子头作为一处军事遗址,不管是三国时的关羽城还是唐朝时的思州城、城乐县城,都应是冷兵时代的产物。唐代《元和郡县志》和《田世家谱》都认为思州古城应在沿河县城东岸,城子头古城遗址应是战争年代临时所建的军事设施,而当战争结束,回到歌舞升平的年代,古城又迁移到原来的地方。也许因为战争与和平的不断交替,才导致此地成为一座虽废而留存,荒凉而宛在的空城。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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