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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夏时节话农忙

作者:秋天洁云

流年匆匆,四季往复。转眼间,又跨进夏收夏种的门楣。如今的田间地头、村子麦场,没有了昔日的繁忙与\喧嚣,也只有在夕阳西下或者旭日东升之时,偶而,几辆满载麦子的农用机动三轮车在眼前一晃而过。于是,村头草草收掇得似巴掌大的麦场上堆放着几堆零星的小麦垛。夜幕降临,随着时令应约前来的布谷鸟的啼鸣在沉睡了的村子的上空久久地回荡。声声啼鸣,竟使我在辗转翻侧中五味陈杂,仿佛穿越时空,回到梦牵魂绕的故乡,回到亲人在的三夏大忙的日子……

朦胧中,我与妹妹被老妈叫醒,耳畔传来布谷鸟婉转悠扬的鸣叫。看窗外,明晃晃的,以为天亮,睡过了头,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到当院。这时,月光如流水一般,透过树枝枝桠桠的缝隙,给庭院涂下一层斑驳细碎的树影。老妈把鸡蛋茶烧好,一个碗里一个鸡蛋,一碗一碗舀上,摆在灶台上。老爹把架子车的车轱辘气添足,放下气简,我上前帮着老爹套上靠在门旮旯的车体,插仰木,放上压杆、扁担,把摋车绳连同拘子绳挽在一起,掏个套儿,挂在车上。—切收拾停当,喝了茶,老爹架辕,我们姊妹连同嫂子拿着事先磨好的镰刀,紧随其后。出家门,过公路,拐岔道,跃过村前哗哗流淌的小河,向梁园水产站旁边郭家坟的麦地走去。

当我们拉着车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两边是麦田的道路上时,皎洁的月光下,随着麦子的晃动,两边传来沙沙的割麦偶而夹杂着隐隐约约耳熟的说话声。一辆辆空架子车避开路面,顺着,停放于地头。

郭家坟的这块田,土地肥沃,处在几块梯田的最高端。虽然是地边,但是出路并不好。上临梁园村边的跃进渠,旁边是水产站修的从跃进渠通向下边各个鱼池的长方形水泥渠道。通向车道的只有水渠旁一条窄窄的小径。等热辣辣的太阳懒洋洋地从东方冉冉升起时,一块地儿的麦子起个五更到日头出来时就能割完。回去,吃罢饭,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补个好觉。但是,月亮地儿割麦子总让人心里难以踏实,一边割麦子,一边还要谨慎地察看前边的麦行里是否有风吹草动。唯恐再遇上让人毛骨悚然的蛇及其它的一些东西。

有一次,正割着,突然间,隐隐约约感到一条蜿蜒爬行的东西顺着麦行从我脚边爬过。“妈呀,蛇——”当我反应过来时,大声尖叫着,跳跃着,把我吓得半死。再看那条母指粗的蛇,它正不紧不慢地蜒蜿而行。从此,这时割麦总心有余悸。越是怕,狼来吓。有时,还会冷不点突然冒出个癞蛤蟆,蹦着脚上。当然,偶而还会有意外收获,得到一窝不知是啥鸟留下的蛋。

割倒的特别是其中夹杂着一团一团泛黄或者活杆的麦子,经过一晌午的晒铺,稍干些,一方面好拿好打好晒粒,再一方面遇到连阴天麦籽不至于在垛中发芽。歇罢晌,拉麦。爹让我们用拘子绳梱,或拾麦穗,他自己一担一担地挑。厚厚的麦垅头,一梱也抱不了几铺麦。有时,我们也执意扛,扛两梱,老爹就少挑一回。麦梱扛在肩头,麦芒扎不说,压得我们缩着脖子,重得仿佛像座山,不远的小路,—歩,—步,仿佛长得没有尽头。就这样,割后的麦子被我们一担一担、一梱一梱地转到路上,再装车,摋车。然后,拉进事先糙好的麦场。

一般麦割完,若轮不上打麦,就点种。偶而,有时趁墒,就收一块,种一块。

生产队时的我,年龄尚小,朦朦胧胧中还记得,烈日下,牛把式的邻居爷爷,戴顶破草帽,在滩着的麦场中,手拿长鞭赶着两头戴着竹笼嘴的大黄牛,牛拉着石磙,石磙后带着石捞子—圈一圈的转着,石磙碾着厚厚的麦秸随着牛铃的叮叮当当发出吱吱咛咛剌耳的声响。卸牛后,待在一边的大人们纷纷忙碌起来,起场,清底,扬场,直到孩子们的“领地”越来越宽敞,我们赤着脚丫子,在麦场里疯跑,推铁环的、抓石子的、踢沙包的、老鷹捉小鸡的……玩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直到大人喊叫吃饭,还不愿离开。那时,足下有一片属于我们孩子们光溜溜的玩耍的地儿,仿佛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后来,土地承包到户。尽管父母也希望多个帮手,但还是尽力让我们上学以有个出路。岂料,事于愿违。从学校回到农田,面对为我们没明没夜日夜操劳的老爹老妈,心里挺愧疚的。因此,在干家务之余,尽力为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一车—车的麦,汇拢在各个麦场里,堆集成一座连着一痤的山。旁边,是装满缸缸罐罐用以防火的水,水面上浮着—层打麦扬场荡来的杂物。各麦场里,打麦机日夜不停的隆隆地响起来,连成一片。汇成一曲三夏大忙时节乡村悦耳的交响乐。

刚实行责任制时,自家没有耕牛,我们也拉过磙,碾过场。以后,队里自由结合,按人数平均分成三组,毎组一片麦场。同时,每块麦场按户兑钱添置了打麦机、扬场机。因打麦,人少不便,所以,一般都是亲人或乡邻之间相互帮忙。

就这样,我家与二伯父家自然而然地在一块儿联手打麦。打麦,这虽然是农人们忙天里最苦最脏最累的活儿,但是,当时,全家人一年的温饱与否、甚至紧张时粜粮的开销,就要跟风调雨顺跟打麦扬场后的麦堆、麦粒的饱瘪息息相关。这其中,虽然有农人的苦累,有无奈,但也有耕作时的希翼与收获后的甘甜。

麦场里,高速运转的马达带动着脱粒的打麦机,在我们既紧张而有条不紊的操作下肆意地吞吞吐吐,嘶哑着嗓门,淹没了一切声响,扬起一片尘土。我们姊妹连同嫂子攀登上高高的麦垛,把一铺又—的麦子,放在进口的铲斗,调回县城工作的哥哥往里擩。麦子远,接连不上时,铲麦粒的堂嫂,慌忙放下木锨,用木叉挑着—铺又一铺的麦秸往打麦机的铲斗前拥,哥哥一边擩,一边弯下腰,抱着掉在脚下杂乱的麦子连同铲斗里的向打麦机里送。在打麦机飞速旋转的过程中,擩麦得十二分的小心,还常有麦粒弾在人的脸上。爹老弟兄俩戴着草帽,站在打麦机麦秸出口的两边,用叉挑着麦秸,一边挑,顺势抖掉裹着的麦粒,一边向旁边如山似的麦秸上堆。麦秸扬起一绺的麦糠夹杂着尘土扑打着他们的全身。

两堆山似的麦子脱粒后,基本上打了个通宵。解下脏兮兮的头巾,我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胳膊被麦芒剌下满满的红印,汗水一湿,热辣辣地疼。喉咙好像有异物堵着,咳出一些黑乎乎的脏东西来。一帮人都成了“包黑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又困又乏,谁也不愿起来。

时光荏冉,人事全非。这其间,父母及—个又一个的亲人相继离去。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庄稼人的衣食住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年,耗时费力的劳作模式随着时代的发展在我们的记忆中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田地间隆隆响的现代大型设备。但那些镌刻于记忆深处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总是让人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这场景,是昔日农村人生活的真实写照。而今乡下的老家,十年九旱。白花花的太阳直逼人的眼,风,时不时地甩着鞭子也来凑热闹。那稀稀落落甚至得了侏儒症似的早熟的小麦,被人工收割后(已很少动用大型的收割设备),土地干裂得无法点种。出来的禾苗可怜巴巴地匍匐在地上或打着卷儿。庄稼人虽然社会地位卑微,但人人都会算一笔简单的家庭经济帐:一个男劳力在外打工的工资就是干小工也三四千块钱,这些钱足可以买米买面买油顾得上全家人半年的吃喝,倘若被绑在家里,一季辛辛苦苦几个月是否有收益还未可知。就这样,旱灾及农村劳动力的转移,造成大量的土地荒芜。

民以食为天。这窘境,不禁让出身于农村的我,为未来的农业,为粮食的将来困惑担忧!

为鼓励广大农民种地的积极性,国家制定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除土地补贴外,还无偿给予农户以种子、农药、耕地等多方面的大力扶持。并鼓励一些人从农户手中土地承包,免费给他们耕地,按亩数也给予他们一定数额的资金补贴。

据气象站预报,今天有一次明显的降雨过程。虽然小麦欠收,但我期待着一场从天而降的甘霖,为田野带来一派生机勃勃的同时,更给予这片生生不息的土地上的庄稼人,带来秋季辛勤耕耘后的收获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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