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河

去年的暑假，得空回老家小住了几天，吃过午饭，汗水已湿透了衣衫，火辣辣的太阳无情地烧烤着大地，如蒸笼一般，树间的高吭的蝉鸣声更是增加了暑天的燥热。到河里洗洗吧，自参加工作后，总是来去匆匆，已有近三十年没到村前的小河走走了。

故乡的小河是我小时候的乐园，一年四季在那里都留下孩子们的身影。春天来了，万木萌芽，河边的杨树柳树都早早地长出了嫩绿的树叶，伙伴们就折些树枝，做成草帽戴在头上玩，折一把嫩柳条，把表皮稍剥一点，牙咬住木条，指甲掐住表皮一捋，就成了一个个颤巍巍的蓉球，别在草帽上，别提多神气了，有时兴致来了，摸仿唱戏的样子，踱一段台步。还可以把柳条的表皮用刀划一圈，轻轻捋下做成柳哨，含在嘴上，吹出高低不一的哨声，虽无韵律，但快乐自在。

一到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河里，捉鱼摸虾，聚潭打水仗，玩的不亦乐乎。选一处较窄的水面，先推大石头堵住水流，再用小石头填住缝隙，最后拨河边带泥巴根的水草在水潭的內侧塞住小缝，清理出潭中的石块，就大功告成了。聚潭的时候，大孩子推大石头，小孩子般小石头，拨水草，分工明确，仿佛要干一项大工程一样，都很迈力。潭聚成后，少不了庆祝一番，畅游,扎猛子，嬉戏打水仗，水花飞溅，欢声笑语。玩累了，就在河边绿荫下的青石堰上睡一觉。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河边玩的也与吃有关，印象深刻的是灡柿子。选一些微红熟了的柿子摘下来，拿到小河边，在浅水处的沙地里埋上，过几天就可以吃了。这样做不好的地方是容易忘地方，会找不到或被别的小伙伴们发现偷吃。还有一种方法是在水中找一合适的大石头，底掏空，填上柿子，堵住口也行。秋天易涨水，洪水过后，河水混浊是钓鱼的好时候，从村里井绳的钢丝绳上取一小根钢丝，用手钳做成鱼钓，再从爷爷家窗户的窗纱上抽出两根呢绒丝，串几节高梁杆拴在小竹杆上，渔杆就做成了。挂上蚯蚓，选一水势较缓的地方，就可以钓鱼了。水中的高梁段只要一沉，就要猛提渔杆，由于鱼钓没有倒刺，钓到的鱼有的被摔到岸上蹦跳中被抓到，有的摔的老高，在空中画一道美丽跳动的弧线又掉到了水里。那时抓鱼钓鱼，吃的很少，有时放掉，有时拿回家喂猫，纯粹是童心好玩。

冬天里，小河边风大，特别的冷，只要一上冻，小伙伴们照去不误，砸河冰，捞冰块。太冷的话，会冻譽河水，河水流到旁边的田地里结成冰，这是伙伴们最希望看到的，那就形成了一个溜冰场，在上面溜冰,推铁环,打碟溜,踢格踢毽子，光打碟溜就有多种玩法，有单打的，有双人打过河的，也有四人对打的。碟溜都是自已做的，也有大人帮忙做的，有大有小，有细长型，有倭胖型。记得一个伙伴的大碟溜加装了一个钢珠，转的特别好，引的大伙羡慕不巳，而他故意好半天才抽一鞭子，很是得意。尽管天寒地冻，伙伴只穿着破旧的棉袄，有的没棉鞋，穿的还是单鞋，脸蛋冻的通红，鼻涕拉的大长，也挡不住玩的热情。吃饭时，家长在村边喊几次才走。

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没有电视，更没有电脑网络，伙伴在一起自娱自乐，现在看来极不起眼的玩具，就会引起伙伴们的极大兴趣。

在边河玩的最多的是逮鱼，河水每涨一次水，河里的鱼就会有不同的变化，有时是白条鱼多，有时是五色鱼多，有时是梭子鱼多。记得一个夏天，涨水过后，梭子鱼很多，村里的一个孩子王组织大伙抓鱼，一群人有二三十个，大孩子下河抓鱼，小孩子在岸边提鞋拿衣服，溯流而上，沿河逮了三四里，每每有人逮一条鱼，攥着鱼头，在空中挥几下，鱼儿摆动着尾巴，亮闪闪的鱼鳞在阳光下分外醒目，引来大家羡慕的目光，而自已也会自豪地喊几声，逮住了逮住了。逮住的鱼扔到岸上，用柳条串起来，专人提着。就这样逮了五十多条鱼，提了几大串，回到了村前的河边。孩子王吩咐道，今天吃鱼，没逮住鱼的都走，有十来个孩子极不情愿地走了，剩下的有二十来人，孩子王做了安排，有人杀鱼去肠，有人回家偷盐，有人回家偷油，我家中有个小铁锅，就负责拿锅。这些都是背着家里大人干的，所以叫偷，那时油盐缺，一般人家一天只吃一顿咸饭，一年中几乎不吃油，一共就几斤油，那是要留着过年的。

在河边的一块背地里，腾出场地，支上小锅，生着火，伙伴们用桐树叶或柿树叶捧着油来了，一般都是一小勺油，头一锅，油还行，勉强叫煎鱼，后面几锅没油了，变成了干炒鱼，鱼肉鱼刺都拌在一起，成了一锅肉刺混杂的糊涂。鱼肉刚一变色就有一股浓烈的鱼香味弥漫开来，大家都眼巴巴地盯着小锅，一锅鱼熟了，每人分一铲子，有的用树叶捧着吃，有的干脆让倒在手里吃，人多鱼少，已吃过的下一锅就没份了。尽管有很多刺，大家都吃的很有味,陶醉,享受。在童年的印象里，那种肉香永难忘记，既使以后也吃过多种鱼，至今想起来，都沒那次印象深，味道好。

穿过一片菜地，来到小河边，河边高大的杨树早已没了踪影，那道青石堰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水冲走了，取而代之是一道单薄粗糙的水泥坝，沿河走了一段，不时见到水底的塑料袋垃圾及丟掉的旧衣物，很少见到鱼，走了半天只看到两条小鱼漂忽而过。到以前伙伴聚潭玩水的地方，只有河水自然形成的一个小水潭，有两个小孩在洗澡，有点失落原来的美好心情荡然无存，匆匆地洗了把身子就回了。

近些年来，河道经过几次大规模的淘金，尤其是一些菁化炼金对河道的影响和污染很大，现在这种风头已过，看到的情况还算是比较好的。

时代的变迁，环境的变化，美丽的小河已不再美好，小孩子们也有了更吸引他们的东西，快乐的小河也只能是我们那一代人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