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同学红

丙申秋某日，忽闻同学红已于几天前去世，猛一感慨悲叹之余，顿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之寓意深含，不胜唏嘘悲切之情难诉，纵有再殷切之语也皆归罗嗦。

早先，虽亦知其有病在身，时日不会太多，但猛然撒手人寰，阴阳两隔，内心深处实乃难以接受；又不曾辞别最后一程，更添加对故去同窗学友思念之情。痛定思痛，想其英年早世，抛下体贴丈夫，别离不暗世事女儿和懵懂年幼小儿，其状是何等凄惨。

同学红出生于1965年，与汝相识于1980年代梁圆初中。花样年纪，同窗三载。时男女授首不亲，鲜有言语交流；然仍记得红长发披肩，肤色微黑细腻，一双风眼，犀利有神，身材高跳，婀娜多姿，少言文静，端庄秀丽，给些许愚笨之乡村年少，上课分心时，游戏玩耍时，提供了无尽遐想空间。

然闭塞乡学，愚昧封建，贫困乡村，拮据落后，竟不曾留毕业合照，实属平生一憾事。待初中毕业，有幸升学者寡。遂为求生存，各本东西。尽管梁圆与东关咫尺相邻，却各位生活所累，少有见面之机。成家立业后，虽同在巴掌大的县城生活居住，然记忆中好象仅见过一面，也是在熙攘人流中，四目相望，恍恍惚惚中，匆匆而过，欲说又止间，不曾答腔。犹记得大概是到了1996年左右，在大都而立之年，仅有的一次初中同学聚会上，得知红在国营红旗宾馆上班。奈何乡野之人，顿悟迟缓，只知求生艰难，不懂人生苦短，在急匆匆求温饱的道路上，同学间，尤其男女同学间更是少有往来。

岁月易失，光阴荏苒。不觉知天命悄物无声息而至，下辈人的成长，催老也催近了依然为生活马不停蹄奔波的昔日同学。前年冬日，在某同学儿子婚礼上，聚集了十几位邹纹上脸鬓发变白的初中同学，其中就有红。在相聚恨晚，亲切热闹，玩笑唠叨中，得知红早已下刚；为生计又在做环卫工，负责滨河公园的某一段；工资自然不用问，低的不能再低，勉强顾住温饱而已。好在红说，不足二年，就可以在原单位退休，能拿退休金。是啊，后半生好歹有了保证，不必为温饱起早贪黑，艰难活着的红，终于有了可怜的盼头。此后，人过中年的我们，似乎看透了人生真谛，在虽不富有，但也没啥可忧的自我安慰中，不时想聚，谈天说地，喝酒唱歌，活得也算不亦乐乎！

岂料天不长眼，刚要活出人样的红，竟然得了肝病。去医院探望时，肚胀不知饥的红，精神尚好，说是腹中积水，医生说腹水消了就没事。过后，有位同学说，此病时日不会太久。可红“病愈”之后，看着红和早先健康时差不多，以为同学胡言，也就没有太往远处想。有几次把酒言欢时，皆感觉红身体恢复的不错。

依然记得上一次k歌的局还是红发起，焉知红不几日后竟不辞而去？如今想来，那次相聚，应该是红与我们告别的有意安排；而生性愚笨的我们竟毫不知情，酒喝的酩汀大醉，歌吼的天混地暗；局的组织者——文静又不善言说的红那天是否唱歌了？是唱的那首歌？如今竟也无从忆起！更惭愧的是不知身处欢乐场合，在明知自己时日不多的红，当时是啥样之心情。想来真是胸中如刀割啊！同学红啊，请原谅你这些老大不小依然不长心眼的愚笨同学，如果有来生，我们都愿意与你相拌着一同上学。

据红的丈夫说，红临终前是自己从照片中为自已选的寿衣、选的遗像，让人实在不敢想像，看似从容淡定的红，在看似平静的音容笑貌中，明知不久将要阴阳相隔，那泣鬼神般痛彻心扉的煎熬，是如何煅烧着红那原本应属脆弱的心？

俱往矣，叶落归根，风咽鹤悲，阴阳相隔，思之怆然涕下，是苦耶！是悲耶！

天堂里没有苦痛，祝愿同学红一路走好！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