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娘

那时的她宽宽的脸庞，大大的个头，齐颈的短发飞着大波浪，头发整齐而自然弯曲，松松地遮盖了一部分脸庞。十多年后的再遇，她一下子从我的脑海底里跳了出来，她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低头看她的菜摊，菜的品种比以前更丰富了，摆放的菜品更是该绿的绿意盎然，该红的红如太阳，该干的还看得见根块上针点般细细的沙粒，该长的则如刚浣洗过的美女的头发，湿漉漉、香喷喷、齐整整......菜摊上比以前多出了一台秤和一叠装菜用的塑料漏篮，人多的时候，她把手一伸，递给每位顾客一个篮子，当篮子收回时，她再一样样称重，嘴里嘀咕着算钱，再一样样装进一个大的塑料袋里。最后称完，她也已一样样报完了价格，算出了总数。于是顺手在菜袋里放进几根葱，笑吟吟地把菜递给顾客。

来她这里买菜的人络绎不绝，放心地来，再放心地走。十多年了，大家都知根知底，熟如指掌了。我记得她有三个女儿，那时都还只有几岁，现在应该都已能帮衬家用了吧?也没问过她的丈夫是做什么的。不过十多年来能坚守着一方菜摊，在人们平静的生活里做一颗不起眼的螺丝钉，我喜欢这种把日子过成潺潺流水的惬意。水流向前，没法垒土成山，但她自有自己的凉爽轻快;水流向前只为河海提供资源，但是她给一方土地带来了滋润和信任，美好与融洽就在这种天长日久的运转流空中营造起来......

我想起了虎门南面村的那位卖菜娘，那位娇小温婉的广西籍卖菜娘，很久以前就想写一篇关于她的文字，永录她在我心中笑意盈盈的美好。今天一早的际遇终于能让我完成这个愿望了，在文字里完成璧人成双的愿望。

她们有着同样的笑容，同样朴实的心，每天微笑着迎接每一位顾客，每天在顾客来之前把菜整理成新鲜整齐的模样。赶早的人们六七点就会买菜回家，为了供应一天的菜需，她们岂不四五点就得把菜备齐?

“嘿，你们来了。”这是我和我先生在虎门买菜时，卖菜娘与我们打招呼。她满眼看着我们从一位老人家的小菜摊前拣了几个歪扭着的小茄子，然后来到她的面前时，她与我们说的话。

虎门南面的菜市场比较宽敞，卖菜娘拥有一个带拐角的大菜台，娇小的她在折叠的大菜台前像蝴蝶一样徐徐展翅，慢慢翩飞，接过你递来的每一样菜品，一样一样称好装袋。整理完成后，她抬眼望了一下我，笑笑地说：“知道你喜欢香菜的，帮你多放了几根香菜。”自从我第一次在她这里买菜拒绝了香葱，要求要两根香菜后，她就牢记了我的这一爱好，我不觉有些感动了。我抬眼望住她，很郑重地道谢，自此，我非她的菜不买。

有一次，看到她的菜台后坐了一位安静的少年，见我们来了 ，少年端起盘子等着我们选菜。我与菜娘攀谈起来，得知那是她的儿子，已经上大学了，暑假来帮她的忙。我想起了一些散文中和生活中所看到的少年，能有这么沉静朴实性格的孩子已不多了。忍不住仔细瞄了少年的眉眼，清俊明朗上浮着一丝丝羞涩，浮着一层宁静包容外界不好意思交流的羞涩，看得出心底自主的芽儿正蓬勃生长。是妈妈虽背井离乡却韧性坚强的温和呵护了他安然成长的沉静?是妈妈笑意盈盈中的细心孕育了他积极思考、善于体贴的内心?我习惯性地思考一个人的外围对他(她)的影响......

好吧，如果我老了，可以重新选择职业了，我就选择做一个卖菜娘，笑意盈盈地对待我能有缘相聚的身边人，可好?
 

作者支招：几年前，我开始尝试连续性写作，于是我的生活发生了许多的变化，身边的花儿越来越多、越来越美了，身边的人越来越生动、越来越有意思了，自己的思想越来越纯净、越来越懂得从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了，自己的观察力越来越强、用词越来越准确生动了。写作之于我各方面的改变有着巨大的力量。当然，我也慢慢发现，我读的书太少太少，我写作的层级太低太低，我对人类文明的认识太浅太浅。好吧，知不足而前进，加油，加油!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