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市直七小 尤艳芳

腊月二十三，举家团圆过小年。

走进屋里，奶奶端坐在床上，低眉慈目，正在打瞌睡。细细端详着这位百岁老人，脸上写满岁月的沟沟坎坎，鱼尾纹渗透着曾经的风霜。

16年前，我和爱人结婚。初见奶奶，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睛里含笑，梳着光洁的发髻，一种莫名的好感与亲近油然而生。

生活艰辛，却依然笑着面对。奶奶姐弟七个，排行老二，一个哥哥，四个弟弟，一个妹妹。到现在，也就剩下姨奶还在世。后来结婚，生下大姑，二姑尚在腹中，爷爷便参军去世。20几岁，奶奶发誓自己抚养孩子。上世纪40年代，兵荒马乱，生活可想而知。碰到现在的爷爷，生活才稍稍安定，然后有了公公和三叔。没有粮食，树叶、树皮、野菜都吃过，总算捱过了最困难的日子。50年前，奶奶的牙齿就全落了，那时候她舍不得花钱去镶牙，就靠着牙龈，度过了后来的将近50年的时光。闲来无事，央求奶奶讲过去。奶奶一次又一次地描述，如何死里逃生，如何小心翼翼，如何躲过追捕，一次次看到他们杀人，那场景，跟电视剧里的一样。在一位百岁老人的记忆中，深深刻印的不是饥饿，不是艰辛，而是家国大恨。

奶奶爱美。望着奶奶，依稀能想象当年的容颜。这一点，奶奶很自信，总会清楚地描述自己当年是如何的楚楚动人。奶奶的头发稀疏，却总是那么的光洁。奶奶的衣服都是掩襟的，结着美美的扣子，每一件都叠得棱角分明。每到吃饭，奶奶就会换上一件，吃完饭又会换上另一件，有亲戚来看望，又会换上一件。婆婆总说，大冬天你换来换去，小心感冒。什么样的天气，什么样的温度，都无法阻止一位老人爱美的心。

奶奶和善且大度。村子里的闲人多，闲话也就多。东家婆婆说了西家的媳妇的不是，骂得鸡飞狗跳的，奶奶总会劝说和为善。柴米油盐的琐碎事，争来争去，也没人替你，有吵架的工夫，还不如想法子自己去挣。朴实亲切的话语，更能打动人心。人说，一个好女人，幸福三代人。奶奶用自己的行动，用内心真实的话语，表达着和善大度的美德，教育和影响着每一个人。在大家的心里，对奶奶的尊敬，不光因为她年龄最大，更因为她默默的教导，淳朴的人性光辉。每到大年初一，我们家的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不断，都是看望奶奶，祝愿奶奶安康长寿的。家有一老是一宝，奶奶就是家里的宝。

奶奶是个老小孩。我带着孩子回家，总会带零食，先让奶奶挑完，才轮到孩子们。但凡孩子们的嘴一动，就会以为大家偷吃好吃的，央求孩子们分一点给她，总以为他们的更好吃，抡着拐棍追着孩子们要。淘气的孩子故意假装大口咀嚼，惹得奶奶一阵又一阵的生气。那气鼓鼓的模样，在我们的眼里是如此的可爱。孩子们在客厅嬉笑追逐的时候，奶奶的眼角都是笑意，假装责罚孩子的手，高高举起，却轻轻地落下。一次又一次，重复却不厌倦。

奶奶的爱是悄无声息的雨。90多的时候，奶奶说自己看不清楚，到医院检查，有点白内障，哪个医生都不敢给她做手术，买了药点着滴着。可是每到天气预报，奶奶的眼睛看得真真的，哪是晴天，哪儿要下雨，是不是要降温了，都在老人的眼睛里，那是她对孩子们的牵挂。看完之后就该吆喝着打电话了，给哪个说说要加衣服，要降温了。给哪个打电话，明天下雨，啰啰嗦嗦的。接到电话，满心里都是温暖。

又是一年春节到，奶奶正好100岁，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祝愿奶奶健康长寿，幸福安享每一天。愿天下的奶奶都洪福齐天，安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