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笑容

■李建兴

打我记事起，奶奶已将近六十岁了。三寸金莲的小脚，虽然走路吃力，但一刻也不曾闲，为家里，为孙子们，无怨无悔地忙碌着。

那时候，老百姓的生活极度贫穷，一年下来都改善不了几次。奶奶最常吃的是，稀饭里煮几个红萝卜、菜蔓菁，偶尔会有几块红薯。吃顿手擀面，就是巴不得的事了。饺子，一般都是重大节日才有。

小时候，天真无邪，老问奶奶：“你看不见纫针，不离得近些，反离得远远的？”奶奶总是说：“老眼昏花了，看不见，快，帮奶奶纫上针，奶奶给你块饼干吃。”于是，我就赶紧接过针线，三下二下纫上，递给奶奶，奶奶会笑眯眯地给我两块饼干吃，哄得我开心不已。其实那饼干，是亲戚来时，她舍不得吃攒下的，已经发霉了。

每当奶奶吃饭时，我都会特别留意，只要锅沿上有三五颗小米粒，她总是刮了又刮，然后舔进嘴里。有年中秋节，姑姑家送来了二斤月饼，用红纸包着，她便珍藏了起来。我们哥弟几个煞费苦心，总是找不见。只有她高兴时，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弄一小块，赏我们吃，那个甜呀，没法形容。然后，奶奶会眯起眼，咯咯笑着，问我：好吃吗？我们会赶紧说，好吃，再给一些吧。奶奶会笑着说，改天吧。

年关时，家里割了几斤肉，等不及切碎炒熟，我们哥弟几个禁不住闻了又闻，真想痛痛快快地吃上几块。等老爸切碎炒上锅里，那个香味，好远都能闻到。炒熟了，我们哥弟等不及，总想赶紧吃几块。这时候，老爸总会说，先让奶奶尝尝熟了没有。于是，会拣块肥的送到奶奶嘴里。奶奶总会说，真香，赶紧的，让他们几个每人尝尝。我总会再夹块，自己先不吃，送到奶奶嘴里。再夹一块，吃在嘴里，香在心里。她会心地笑着，一脸的皱纹，变成了一朵花。

现在，吃肉已是再平常不过，但充满温情温馨的奶奶的笑颜，时常萦绕在我的心田。那份慈祥，那份温暖，永远使我念及，不能忘怀。

我怀念奶奶，怀念那充满爱意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