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深处有人家

■ 郭增吉

初秋时节，雨后，天气晴好，与朋友乘车登太行山游玩。出林州城，过任村镇，越露水河，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索性信马由缰走到哪儿算哪儿。

路似一条长蛇，逶迤西去，那是通向山西平顺县的。路的一边是悬崖峭壁，另一边是崇山峻岭。山岭顶端，云雾缭绕。那云，那雾，呈黑、灰、白之色，似画家泼墨晕染；作流动、蒸腾、翻卷状，如大海汹涌澎湃。沟壑纵横，崖墙耸立，草木丰茂，花果遍地。脚下，一片片小块地，种着玉米、谷子、花生和蔬菜。没看到人，却充满了田园气息。

远处的山峦上，到处是梯田，一层层，像楼前的台阶。绿油油的，像铺了一块块绿色的地毯。因为远，看不清种了些什么。那梯田看起来很壮观，给这沉寂空旷的山野平添了几丝生气。虽然云深不知处，但一看到梯田，就会想到人的足迹。

有梯田却看不到村庄，可我们知道，在那一座大山的隐蔽处，在那一片森林的荫庇下，一定会有几个零散的小村落，要么三五家，要么十来户，祖祖辈辈侍弄着那一亩三分地，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面山而居，枕风而息。几乎没什么时间概念，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生活着，繁衍着。没有几个外人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却是大山的精灵，有了他们，山才有了生机，水才有了灵性。

路边有一较大的村子，约有几十户人家，牌子上写着石柱村。这里海拔1500米，是任村镇海拔最高的地方，也是林州乃至河南省的西北边陲，因为再走几步，就是山西省平顺县的地界。石柱村的村名很特别，没有去考查其由来，但我想，这村后紧靠几座大山，矗天拔地，形同巨大的石柱，石柱村名或许缘于此吧。

石柱村的民居因势而造，错落有致。绿树掩映中，有红砖绿瓦的平房，也有贴了瓷砖漂亮的两层小楼，还有通体青石砌墙、红石板盖顶的原始石屋，显得既原始又现代。这儿的人仿佛与世隔绝，超然物外，过着淡泊宁静的生活，完全是一幅世外桃源的画卷。他们世世代代在这深山野外繁衍生息，山青青，水碧碧，田园牧歌，过得倒也潇洒自在。

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说笑声。举目望去，飘渺的白云中，点缀着一片片红霞，那是熟透了的花椒。几位穿红着绿的女子忽隐忽现，正忙着采摘，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石柱村的大红袍花椒很有名，已发展成生产基地，销往四方，享誉全国。

我们溜达着采山韭，薅野葱，拍美景。偶尔有一两辆汽车驶过，行人很少。想来也是，在这深山旷野，绝不会像山下平川那样车水马龙，喧嚣热闹。幽，才像大山的模样；静，才有大山的韵味。路边一棵大柿树上传出几声“吱吱”的蝉鸣，感觉周围更加幽深。几个叫不出名字的小甲虫在一丛野菊花上随风摇摆，是那么可爱。一只斑斓多彩的雉鸡，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头上扑棱棱飞过，吓了我们一跳。

转悠了半日，因为是在大山深处，太阳不知不觉已经隐入山后。我们兴犹未尽地登车踏上归程，盘桓下山。再回首，大山突兀，那人，那树，那路，那鸡犬，那村落，都倏然不见，隐藏到一片白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