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乡愁

■ 高玉林

好久了，一直被一种淡淡的惆怅缠绕着，说不清，道不明。

那天，忽然很想回老家看看，前所未有的迫切。给父亲通了电话，父亲以他从不愿劳累人的秉性劝我：没事就不要来回跑了，说他很好，能吃能睡，不要我挂念，虽然刀口那儿仍然揪拔，那是老毛病了，不要为他担心。我难以忍住的眼泪等不得父亲把话说完早已潸然，强止住了哽咽的声音，尽量不使父亲听出我的失态。我说：我想家了。草草的挂了电话，简单的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

因为不是周末，因为回家心切，因为是临时想起，所以一切都是在计划之外的。坐车要到附近汽车站去坐，老家那趟车已经离站，只好坐过路车了。不管怎样，只要能回到家。车子缓缓行驶在马路上，我的脸一直朝车窗外望着，思绪漫无边际，倏而更换的不同的画面于眼前一 一闪过。心结未曾打开，伴着些许伤感，内心潮湿，婆娑了眼眸。以往，无论是工作压力或是生活不顺的时候，总会给母亲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想她了。听着母亲亲切的声音，即使不告诉她自己的烦恼，心里也会舒服许多，但是自从母亲去世后，我越来越想回家住上几天。

汽车到了村边，远远的就看到父亲在桥头接我。父亲矮了。不知道父亲是因为手术后身体羸弱，还是老了，背有些驼，抑或是孩提时候父亲在我心中一直很高大。长大后自己上学、工作、成家……我也从未曾仔细观察过父亲。今天，车窗外的父亲似乎没了以前高大，他努力地探着头辨别来往的车辆中是否有我。

下车了，踏上了家乡这片土地，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温暖，安适。洁净的水泥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春风送暖，也送来了万物的复苏，煦暖的阳光下，绿油油的麦苗在春风的吹拂下一浪拥着一浪，似大海的碧波潋滟。闻着久违的泥土气息，观着昔日曾熟视无睹的景致，听家乡独特的乡音，我的心湖忽然打开，眉梢渐展。故乡，你永远是我的温暖，你像母亲的手，抚慰我内心的柔软；故乡，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雨变迁，你的胸怀没变，你敞开的双臂却伸得很远，伸向每个游子疲惫的心中。

到家了，说是要住上几天的，不自觉的把往常紧张的节奏放慢。内心恬淡，自然。下午和父亲聊了聊家常，聊了邻里之间，聊到了家乡的玉泉。记忆里最深的是家乡那几口清泉，取名玉泉。每到夏天行雨的时节，泉水喷涌而出，清澈见底，冬暖夏凉，那是我们儿时好玩的去处。我们在夏日午后，偷偷的从午睡的母亲身边悄悄地爬下床，跑到泉水边尽情地嬉戏，晚上乡亲们聚在河边乘凉、聊天。可是到了冬天，泉水反而比家里的水温暖，户户冬天吃的白菜、萝卜、红薯……都是成篮子的在泉水里洗。泉水一年四季不停地流着，听着那潺潺声，不知不觉地灵魂也被冲刷。随着我们聊起泉水，我的思绪游离得有些远，回过神来我忽然感觉我的心是一片纯净、踏实、自然。

傍晚的时候，我早早就睡了，一觉睡到天亮。父亲没叫我，坐在院子里看书，早饭给我留着。

我觉得一直以来，从来也没有像这天夜里睡得安稳、踏实。 我想，我的迫切，该是为了寻找遗失的某种东西吧！

故乡是一方净土，不仅仅滋养了她的儿女，还用她温暖的手，为儿女们拂去心灵上的灰尘，疗去伤痛……席慕容说：“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远不会老去。”是的，乡愁一直在每个游子的心里，从离乡的那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