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泥巴的童年

作者：高谦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在鲁中地区农村长大的孩子，几乎都有玩泥巴的经历，当然我也算是其中之一。

那是一个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严重匮乏的年代，儿时的我几乎所有的玩具都是就地取材。于是一团小小的泥巴便伴随我度过快乐的童年。这里说起所谓的泥巴，无非是房前、屋后甚至街上堆放的，以及用来垫猪圈的黄土加上水搅拌而成。印象中，我们这些光着屁股长大的孩子们，只要看到泥巴便总觉得有了“用武之地”。每到炎炎盛夏时节，在家门口的老槐树下，我与刚子、斌子光着屁股，坐在石头上又玩起了垛泥巴的游戏。玩泥巴首先要和泥，那时我会随便在院子里抓来几把土，放在充当案板的石头瓦片上，加上少量水经过不断揉搓，那就算是我们日思梦想的上好的“白面”了。我清楚记得，那时候我们玩的游戏主要有拿泥巴“做”小玩意儿了。在这方面我最擅长的是捏泥人。虽说大家没有经过名师指点，但都心灵手巧想象丰富，捏的人儿歪嘴扭脸，甚至一只胳膊长，一只胳膊短，浑身上下不成比例，但都觉得那是宝贝，因为里面融合了自己的心血和汗水。捏好后，我与刚子、斌子放在石板上比试了一番，拿回家中搁在了北屋窗外的平台上，等它慢慢晾干，空闲时节拿出来成了我炫耀骄傲的资本。七岁那年，我曾经用泥巴捏过好几只山羊，自己一个人把它们摆在家中做饭的土炕上，大点儿的，一只是羊爸爸，一只是羊妈妈，小的是羊弟弟，羊妹妹……我对着它们自言自语絮絮叨叨，演绎着一出又一出童话故事，幼稚的举动引来了姐姐的阵阵嘲笑。如果逢着雨天，那更是玩泥巴的天赐良机，我们几个小伙伴会挽起裤管，光个脚丫，蹲在地上，为随处流淌的小河流，修渠筑坝建起自己的水库，看着水流经过疏导后，缓缓流淌到远方，那种成就感顿时油然而生，不过每次回家时，会发现浑身上下溅满了一身泥浆，看上去纯粹就是一个泥孩子而已……平日里，在烈日炎炎下玩泥巴，如果懒得去弄水，我们就会撒泡尿，以尿代水和起泥来，这时便会有别的小伙伴拍着巴掌在一旁起哄，尽管如此，撒尿和泥的小伙伴既不会脸红也不会在乎，有时候故意拿着自己的小鸡鸡让对方看个够，那种趾高气昂恬不知耻的举动，让人忍俊不禁……所以现场是你喊你的，我和我的，童年的快乐在小小的泥巴中得到了延伸……

另一种泥巴的玩法是叫做“放炮”。一般情况下由两个玩耍。那时我和刚子会揪一团泥巴，揉匀了摊成一个圆形，然后把这泥团中间的泥扣出来，泥团就成了一个平底碗的形状，再把碗底摁得很薄很薄，把碗口四周捏得平齐。为了确保质量和效果，捏完后，我往往会往手心里唾一口唾液，再用手指蘸着，一点一点把碗底磨得油滑光亮，然后，一手端了这只泥碗，碗口朝下，往一块表面平整光滑的石板上猛力扣下！就听“啪”的一声，或者“哌”的一声，“咆”的一声，那薄薄的碗底，早被爆的泥星飞溅！“放炮啦——！”刚子齐声助威！如果这用力用的偏了，那“碗”可就“噼”的一声——“臭啦！哈哈！”这个时候若赢了对方，刚子就要进贡了，自然是把手中的泥巴，摊成圆球直到把“窟窿”堵满为止。在我们那里，还有一种玩法，就是在一种公正的情况下，每人分得相同的泥巴，采用公平角逐，看谁放的炮响，谁的“放炮”泥巴炸开的窟窿大，胜者一方可以享受抢对方泥巴的权利。此时每当我将手指伸向对方的时候，刚子总会睁着惊恐的大眼，用双手紧紧捂着那点可怜的泥巴，然而我却毫不理会，用力掰开对方的手指，直到把泥巴抢入手中为止，由于这种游戏，很容易发生肢体冲突，所以儿时的那份友谊在思维的冲动下，会变得黯然失色，直至双方父母出来调停为止……

现在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童年已经渐渐离我远去，而快乐似乎也随之离我远去了。每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起儿时玩泥巴的童年，享受到那份简单的快乐，听着那份清脆的笑声，往往有一份甜蜜的滋味萦绕在心头，但愿这段纯真美好的回忆能够陪伴自己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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