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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哀证

作者:一根芦苇
我很相信,有些事情是必要用死来证明的。而死,又是我们最不愿意且最残忍的证明。
一切似乎早就注定。当落日的余晖还没有散尽,子君带着笑投向涓生,来日东升的太阳,就已经注定要囚在死的牢笼。
这是一个悲哀的故事。一个堂而皇之的用爱情杀人的故事。
我带着可怜又泣血的眼,成了这一起人命案的见证者。然而,我又无言,因为死者是心甘情愿的赴了死亡的约。
子君,曾经多么勇敢!她爱,她幸福,她说“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她又是多么的骄傲,骄傲的忽视世间一切阻碍她去爱的人和事------那鲶鱼须的老头,那加厚的雪花膏的小东西,那家庭的桎梏。
她来了,在案发的前夕,怀憧着对未来美好的愿景,像飞蛾,扑向了炎炎的爱的火焰。
然而,可笑的是,凶手此时居然还爱着他要杀死的人。于是,天底下最为诡秘的惨案,披着最为华丽的袍,粉饰了最为可耻的凶行。
这时,帮凶也尾随而来。时间的流逝消磨了爱情的热情,生活的琐屑磨去了子君的可爱和理想。死者失去了先前的光华,成了名副其实的平凡的劳妇。不幸的是,杀人者却仍保有自己的理想和志气。于是,人们赞颂的理想成了另一个可怕的帮凶。他觉得“新的生路还很多,我必须跨进去,因为我还活着。”,“我从此要在新的开阔的天空中翱翔,趁我还未忘却了我的翅子的煽动。”
动机就这样形成,没有理想的子君成了有着所谓抱负的涓生的累赘,她成了他的一面阻碍前行的墙,一条冲向远方的河。涓生说:“回忆从前,这才觉得大半年来,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他没有负着虚伪的重担的勇气,却将真实的重担卸给了她。
哦,这个杀人者露出了真正的面目。他否定了子君,否定了曾经的爱。
不经意间,第三个帮凶也来了,在死亡的气息已经涌现的时候,赶忙来插上一刀。生计,提着明晃晃的刀,刺破了最后的薄的爱的纱幕。古语云:“贫贱夫妻百事哀”,“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无产阶级出生的涓生失业了,当日子越来越捉襟见肘时,易卜生、泰戈尔、雪莱、男女平等……都没有力量再提及。于是,他只能像绝大多数人一样,为了生活而爱,没有了为爱而生活的勇气。
夜,静谧的可怕。该来的都来了,于是子君必然被抛弃。凶案发生了,没有鲜血,却更加的触目。她被迫回到自己已经丢弃的家,“她要负着虚空的重担,在威严和冷眼中走着所谓人生的路”。她失去了灵魂,死了!
可是,社会,冷血的社会,像守候在秃桠上多时的兀鹰,用着尖锐的喙,箭一般的蚕食了子君的尸。
当残破的尸体,归入了黄土,灵魂的有无也无关紧要了。
死的人去了,凶手用着悔恨与悲哀的口吻,叙述了这样一场没有阴谋的案件。法律在这里失去了效应,传统的道德张着夸张的嘴,笑得从容又自得。法律与道德竟也有真空的时候,子君用死证明了这不是一则笑话。
对于子君,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呢?就像冬日里天空飘着的雪儿,它自要跟着风翻飞飘摇即使撞上悬崖掉入深渊也在所不惜;对于涓生,我们又能说什么呢?如果你是涓生,面对着一个自己已经不爱的人,你会作何选择呢?是勇敢地说出来还是选择继续虚伪的活着?
子君死了,死在虚无旷广的人的爱的坟墓里。涓生活着,活在悔恨交加的空虚寂寞的人世里。他们都是牺牲者,像牲口一样摆在祭祀的庙宇。在这场爱的交姌里,没有结晶没有胜利者,只是一个人先退出了,另一个去了另一个世界。然而,我们记住了那还在撕裂的伤口记住了那无边的冷漠和空虚。走过得人负着疼痛已经去了,来得人听着这悲哀的故事继续负着疼痛去。
愿,这样的故事不要再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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