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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之巅的复国梦

作者：水流花开

早就听说沂水的“天上王城”景色不错，可惜累于琐事，一直没能成行。偶得闲暇，轻装简行，直奔那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

立于山脚向上张望：但见树木葱郁，山恋叠翠。半山腰上突凸一圆柱形山体，四周悬崖峭壁，陡峭如削。据清康熙十一年《沂水县志》中记载：“纪王崮，巅平阔，可容万人，相传纪侯去国据此。”说的就是西周末年，纪国被齐国所灭，纪王率残部流落至此，于山巅建造王城，操练兵马，以图复国。古城我见过不少，但在这样的高山之巅建城还是第一次见到。

沿着崎岖的山间小路拾级而上，小心翼翼地穿过悬崖上的栈道，颤巍巍地爬上几乎直立的天梯，终于到达了顶峰。眼前豁然开朗：高高的城墙，雄伟的城楼，长长的甬道，开阔平整的广场。围崮四周用青灰色的石头砌成半人高的城墙，依着山势，迤逦不绝，宛如盘旋在云雾中的一条巨龙；向山下望，群山连绵，梯田纵横，村舍隐没。

还没来得及坐下来歇口气，就被同行的友人急匆匆地带到练兵场，说是有一场《王城保卫战》的精彩演出，不能错过。眼前是一片开阔地，战旗猎猎，战马嘶鸣，周围早已坐满了观战的游客。刚坐定，只听三声炮响，锣鼓齐鸣，那“纪王”跨雪白的战马，一袭红衣，纵马扬刀，杀上阵来。但见他威风凛凛，两军阵前立马横刀，一声“来将何人？”的断喝倒也气壮山河!只是想，当年穷途末路的纪王还能如此豪气冲天？一时，双方混战，刀光剑影，人嘶马叫，尘土飞扬……真有几分古战场的金戈铁马之势。

再往前走就是纪王宫了。曾经的王宫早已沦为断壁残垣，这座复原的二层红色王宫属重檐庑殿顶式建筑，屋顶以麦秸覆盖，虽说不上富丽堂皇，但在这荒山野岭，却也气度非凡。纪王虽是兵败至此，但在这王宫大殿一坐，发号施令，点兵布阵，运筹帏幄，也颇有王者风范。

走出王宫，信步而行。忽见路边的荒草丛中立一墓碑，走近看，原来是妃子墓。不觉生出感慨来：这王妃原本过着丰衣足食，养尊处优的生活，战乱一起，差不多沦为“压寨夫人”了!在这深山老林，男人的世界中，她的出现真可谓是万山丛中一点红了！她这样的一个女子，在那乱世之中又有着怎样的悲喜人生？但无论如何，能与丈夫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也应无愧了吧？只是不知何故，她的墓和对面山头上纪王的墓遥相对应，却没有葬于一处。

辗转游至一段古城墙前，我驻足仰望。这段城墙历经秦汉明月，至今巍然耸立。这些石块小的有几百斤重，大的有几千斤之巨。纪王率残兵败将，退守孤山，虽是易守难攻，又能撑几日时光？对方单用大军围山，断其粮草，不用多久，不攻自破，居然也修建如些坚固的城墙，想来纪王当年真是雄心犹在!

距古城墙不远处就是瞭望塔。塔上用强化透明玻璃和钢材建成空中观景台，站在上面可将秀丽的沂蒙山水一览无余。游客们摆出各种姿势嬉笑着在此合影留念。没有人想到千年之前，那些顶盔披甲在此守护的哨兵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前途未卜，生死难料，在残阳如血的黄昏，在月光如水的夜晚，他们可会想起家中的白发老娘，娇妻稚儿？

下山的时候天近黄昏，一路默默而行。遥想纪王，生逢乱世，兵败后退守弹丸山头，大旗不倒，伺机复国，虽是勇气可嘉，但凭这“十几条人马，七八条枪”又有几份胜算？然，那纪王雄心不灭，卧薪尝胆，发奋图强，虽没有演绎出“三千越甲终吞吴”的伟业，但也落得青史留名，万世敬仰，纪王有灵，当无憾也!

驱车离去之前，再次回首张望：但见暮云四起，远山苍茫。传说中的纪王早已随雨打风吹去，曾经的王城也淹没于沉沉的暮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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