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低处

作者：蓁蓁

站在小姨桃园里的各种桃树前，心情很激动。因为红的桃，绿的叶，真是羡煞人也!
我不像是来帮忙摘桃的，到像是来游玩的，也许只是为了体验一下生活，完全忘了此行的初衷，忘了当初的信誓旦旦。
当摘了一些大红桃，摘了一堆胭脂红后，我完全沉浸在这个临时性的采摘工作中。握着熟了的红桃，轻轻旋转，双手托着茸毛裹着的桃，好似一件艺术品，轻触即破，那样的让人心悸!
太阳似乎是火，燃烧着整个桃园。我们汗流浃背地摘着桃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我不停地叫着小姨，快看，那边有更大的，更红的桃，兴奋地跟着孩子样，满园奔跑。
好高骛远的本性完全显露出来，因为不论从那个角度看，树顶的桃都是又大又红的，我急急地爬树摘下来，渐渐地我失望了。这些桃，远看很好，拿到手中，才发现各种缺陷，不是被蚂蚁咬得伤痕累累，就是被鸟儿啄得面目全非，或者被虫儿从桃心蛀蚀，一碰就满地。小姨将我递下的桃弃之一边：“这样的桃没人买的，别浪费时间了，快下来摘。”
自己跟自己赌气似的，站在树中间，拼命地寻找，树中与树顶的桃大同小异，表面红得诱人，经不住我们细细打量，不是树叶遮住的地方有虫洞，就是桃的一半已经落入了蚁穴。
很是惋惜地对小姨说，你们难道没有打药吗，怎么上面的桃都这么不中用，全被虫咬了。
不得已，我转向地面，在树下低矮处找寻成熟的桃，用一种近乎放弃的态度，扒拉着树叶，心里犯嘀咕，树上那么好的阳光，都没好桃，估计低处的更别提了。
难道是为了报复我的瞧不起吗？我顺手摘下的几个桃，没有一点伤痕，红得均匀圆润，难道虫也好高骛远？
我一连摘了五六棵桃树，实在不相信低矮处居然有这么多好桃，忍不住大呼：“小姨，你摘的桃，哪里是最好啊？是树下还是树上？”
“树下啊，怎么了，我刚才都说过了，要你别费劲爬树了!现在相信我的话了。”
“可是为什么呢？低处什么都没啊，少阳光，少雨水的？”
“你错了，并不是条件越好，就能长得更好。虽然在树下，看似很委屈，可是生长周期变长了，桃子从内到外变得坚韧了，虫子无法等待这悠长的过程，早没了兴趣；阳光虽然是星星点点的洒落，可是累计地接受，让它们红得均匀又饱满。”
真没想到，低处的桃经受了如此艰辛地成长历程，我想当然地认为，低处，就一定是差的，不好的。相反的，我却看到了，低处丰润的果实高过了树顶。
突然记起小姨告诉我的另一件事。他们那条马路的保洁员，因为家庭条件差，无力负担两个儿子读高中。学校念及孩子的成绩好，减免了学费，才得以完成学业。没想到，两个孩子的成绩出奇的好，先后考上国防科技大学。五十多岁，已经花白头发的保洁员，谈起她的两个儿子，脸上溢满了幸福!
生活在低处，不仅是指低矮处的桃子，也不仅是指出身贫寒之家的学子，更应该指处于社会底层努力生活地人们，市井之中，喧闹之中，他们从未放弃过生活。
就和那些桃一样，在困苦与逆境中出生，在重重高压与冷漠下成长，在主人一遍遍的挑摘中落选，虽然曾经抱怨过上天不公平，曾哀怨过桃树的狠心，为什么不把我们生在高高的树顶，可是它们却没有半点迟疑的从花粉中享受到甜蜜，从新生的瘦小中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从树叶的摩挲中感受到关爱，拼命奋起直追，克服极度贫瘠的外界环境，在蓝天下，在阳光下，用红亮的果实向我们证明，它们的付出能换来最大的收获!
漫长的过程让它们渐渐感悟，外界的磨砺只是另一种意义的考验。
生活在低处，迎着风向前，脚踏实地的耕耘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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