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翠散记

作者：伏牛狼

丁亥年腊八这天赶了个早，半夜时飘着的雪花依然拂拂扬扬。想着大雪小雪又一年的过着，无论典藏与盘点，辉煌与沧桑，都无法留住岁月前行的脚步，孤寂的沉睡不如起早弄点什么。
女儿要去上学，就把腊八粥熬上。她的小闹钟又在喊“快快起床”，想睡的她又把闹钟弄停了。早晨仍然趋于平静……
坐在书桌前，忽然记起“嵩县八大景”的旧事。早些年写过《曲里温泉》、《七峰山》，那就再对“叠翠山”写点什么。可是又无从写起，对于叠翠山我确实知之甚少！从乡下来到县城都二十多年了，过伊河去过一次七峰山；至于叠翠山连一次也没去过，光听说“七峰叠翠”，总是很隔膜，很有些白开水的味道。
搜肠刮肚，竟也弄不明白个子丑寅卯来！记忆中一首清朝佚名诗人写过《咏嵩县八大景》。诗云“伊水秋声向洛游，西岩戴雪几千秋。三涂雾雨依然在，七峰叠翠总未休！陆浑春晓迎春绽，九皋爱闻鹤鸣舟。喜看曲里温泉水，不知源头活水流”！总算是有了点叠翠的影子。听老辈人讲，叠翠是县城地脉地气所在，是县城的靠山屏障。这里的县城当为“老城”。有些迷信色彩，姑且不说对与错；只是近年来县城建设，挖掘机、铲车都开上了后山，川流不息弄下来的土，垫成了“嵩州公园”。很多人建议，留住和七峰山遥遥相对的叠翠，但终于是湮没在机器的轰鸣里……
还有就是读过私塾的人，忆起当年教书先生除了讲四书五经，还要教他们练习“对子”。诸如天地、乾坤、山水那些字词，陆浑对三涂、九皋对曲里、西岩对源头、七峰对叠翠；就是从现在看，这些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对子。只是识记些字词而已。
历史上关于叠翠的记载少之又少，民间也少有传说；自然不敢妄加“杜撰”！可是“叠翠”既不巍峨挺拔，也鲜有历史文化赋予，不像三涂雾雨有“三涂氏嫁于大禹为妻”的荣耀，九皋鹤鸣有诗经称颂，有李白的“鹤鸣大观”墨宝存世，也没有七峰山七仙女下凡的神话传说，西岩戴雪留有武则天的銮驾圣迹……叠翠山的点睛神韵在哪里？
寻寻觅觅，这场大雪却是越下越大。腊月十二这天，到父母那里。我问父亲关于叠翠山的印象，他就拿出《辞海》很用心地查阅相关的资料。一个“叠”字居然有“相类”的含义，卓然于“叠翠”之外！叠翠山作为古时候县城的天然绿色屏障，相对苍苍七峰山，蕴含着自然和人文和谐相融，纵横古今，穿越时空，莫非这就是“七峰叠翠”？我仍然无法释怀。
吃过午饭，躺床上又梦见了叠翠山。我再也无法安睡，冒了雪径直往叠翠山走去。以前只听说挖掉了叠翠山垫起了嵩州公园，可如今踩着快要没漆的雪上到后，我愕然了！这里哪有一棵苍松翠柏的影儿？雪落在新裸露的黄土上斑斑驳驳，就连古松柏的树桩也没有，斩齐的土崖直上灰蒙蒙的天空，偌大的开阔地亮在雪天里……
当然这还不确切。自西而东劈山开出了几十米的大垭口，风卷着雪，陡然立起了一道雪墙！扔土块过去渺渺一个深坑不见踪影；可见雪墙又有多深多厚。试图走近山头孤零零几间房舍，四围陡峭，雪滑难登。再望望那座应景的庙宇，笼罩在搅天寒雪里更见神秘飘渺。
叠翠终于成为历史名词，葳蕤着继续前行的县城生态文明。雪落伊河静无声！耳畔铲车、挖掘机的轰鸣，车水马龙繁忙成“拉洋片”的景致；我牙齿在打颤，浑身都有了寒冷的感觉。实在不敢久留，也没有了来时附庸风雅的兴致！
寂寂雪落，银装素裹。回望人工挖成的断层，除了积淀的黄土得见天日，除了壁立的土层上清晰的河石淤沙残留，我再也无法叩问叠翠更深的意义！苍凉漫过了思想，积雪在脚下咯吱有声，冷冷清清的寻寻觅觅之后，又能洒脱放浪到哪里？
从高都川到贾寨川，逶迤起伏，沟壑相连，好一幅北国风光壮美画卷！应该是更广意义上的“叠翠山”吧。这些年新植的柏树早已葱茏，渐成气候，年年的新绿生长着人与自然共生共荣的希望。《叠翠散记》想必是对“叠翠”的遥寄和怀想！仅此而已，岂有他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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