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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婚礼

作者:高兴莉




“明天用那辆车接新娘哦!”我顺着阿梅的目光,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银白色的越野吉普。“吉普车?”“是啊!”沉默。“只有一辆?”“是啊!”又是一阵沉默。夜色笼罩着阿梅和我,我们站在房顶的天台上。下面的人在忙碌着,但看不到我们。

“我和我妈通电话,一说话,她老是哭。说我嫁这么远,将来受了委屈,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阿梅说。

“父母都这样想的,她舍不得我们离他们太远啊!”我安慰着阿梅。

“我劝我妈说,‘别这样想,你要是想着您女儿在这边有个家了,有个人照顾了,就可以放心了。’谁知越这样说,我妈哭的更厉害了,说‘你在那边没有家,知道你还得回来,现在有个家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我很理解阿梅妈妈的心情。想起自己结婚时,妈妈也曾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被一个细心的给我录像的朋友发现,妈妈也说“我就这一个女儿,嫁到那么远,将来我们老俩死在房间里,臭了她都不会知道!”虽然妈妈的担心过于夸张,但我很明白她的心情。然而最终,只要儿女自己生活幸福,父母只会流着泪祝福。

“我妈说婚礼按照这边的风俗来办,这边老人说怎样做,我就怎么做。”

“你妈还能说什么啊?”

“是啊,只能这样说了。”我们相视一笑,有点苦。



说起阿梅,我俩挺有缘分的。她来自湖北,我长在河南,都到广州来打工,有一天成为同事,同住一个宿舍。偶然的一天,她成了我和先生的红娘,她和我家先生又是同乡。在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我邀请她做了我的伴娘,一来感谢她的牵线,二来让她一起分享我的快乐。而在今天,她的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里,她邀请我,作为她的娘家人,参加她的婚礼。感觉自己的角色竟然如此重要的时候,也感觉心头一阵酸楚。她的婚礼,是真的一个娘家人都不在场啊!

我今天乘坐三个小时的车从广州赶来云浮,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来。阿梅的婆家就在云浮市的一个农村里,明天的婚礼也在这里举行。阿梅也邀请了一个现在的同事做伴娘,可惜根据当地的风俗和风水先生的推算,有三个年龄的人当天在新娘进门时不能碰面,因为生辰八字有冲突,而这位同事正好是其中的一个年龄,所以伴娘自然是做不成了,而且明天在最欢喜的时刻还不能碰面。多少有点让人感到郁闷。临时找了新郎的表妹来做伴娘。过后,那位同事告诉我:“你知道吗?你们进门时我就在顶楼的房间里,我真的好想看到穿婚纱的新娘哦!可惜不能看!”她是在午餐上才过来与我们见面的,那时新娘已经换上了大红的唐装。我安慰她说:“进门时拍了不少照片的,以后让阿梅把照片发给你看。”

明天是正日子,今天晚上阿梅和我要到市区的宾馆住。明天一早去影楼化妆,然后就直接在影楼门口上花车。按照这里的习俗,新娘在结婚前一天晚上要用一种我说不出名字的草药熬的水洗澡,应该是去晦避邪的意思吧。我和别的客人闲聊着等她。突然觉得宾馆在我们二人的婚礼中都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对她是娘家,对我是婆家。她的婚礼在婆家举行,我的婚礼在娘家举行。但我应该比她幸运许多,起码我的婚礼上有我所有的亲人在场,公公婆婆也从湖北赶来;婚礼是按照我和先生的意思操办的,我们买了很多喜糖,用金丝带包扎,喜宴上每位客人都要发两包;爸爸帮忙请了四辆轿车,弟弟和他的朋友把酒店扯上了彩带,墙上挂满了五彩的气球,连台阶上都贴满了喜字;我的侄儿侄女外甥外甥女,欢呼着嬉闹着把我和老公全身都喷满了彩带彩纸;在司仪的主持下,我们拜天地,拜父母,交换结婚戒指等;那一天我们真的非常开心,非常幸福。还有开影楼的朋友帮我们全程录像,现在我还经常拿出录像来播放,每次看着都会情不自禁的满心欢喜。

收敛了飞远的思绪,回到眼前的准新娘。我们一起乘坐明天的花车到市区的宾馆。这辆车是新郎二叔家的。约了明天上午九点到宾馆来接我们去影楼。今晚过的很平静。我们又同住一室,象过去在宿舍时一样。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这样相处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们同往常一样,到附近的小餐店吃了肠粉,喝了些粥。等车的时候,我问阿梅:“你没有和阿就商量一下,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办吗?比如请什么车,怎么布置等,家里人只是帮忙处理?”她明白我想说什么。“没有哦,阿就什么都不想的,你没看到他妹妹好像他姐姐一样?”她低下头,鼻子酸酸的。过了一会说:“我在网上查过一些有关婚礼的,有些还用自行车、公交车接新娘哦!”“是的,我也看过,记得有一个还是用农村的那种架子车!”我们说着就笑了起来。在我们看来,那些是很另类的。阿梅是一个心宽体胖的人,但我们又都是对这一天有很高期待的人,不是很奢望的铺张,也不是很另类的简单,就像所有普通的婚礼一样,有亲朋好友的祝福,有漂亮的花车,有热闹的庆贺,有丰盛的喜宴。不过令阿梅感到很欣慰的是,阿就对她很好,形式的简单就无足轻重了。我也认同,所以剩下的只有对他们的祝福。

车子准时到达宾馆楼下,载我们到附近的影楼,也顺带扎花车。扎完了车,他们要先回家带上新郎再一起来接新娘。今天结婚的人可真多,至少有十位新人在化妆或等待化妆。我们等了四个人才轮到阿梅。化妆师技术娴熟,化的也很认真。看着化了彩妆,穿了婚纱的新娘,不由的感叹,人靠靓妆啊!与素面时真的判若两人。阿梅也不由的说出和我曾经说过的一样的话:“看来以后一定要学化妆哦!”我们都在旁边称赞新娘好漂亮,阿梅也很开心!自己人生中最美丽的一天,没有理由不开心啊!

十一点过一刻,花车停在了影楼门口。阿梅塞了几个红包给影楼的人,因为从影楼车门要给利市是这边的风俗。花车上走下来西装革履的新郎和伴郎。阿就今天的确帅气多了,他平时总是穿休闲装,而且是裤子上有许多口袋的那种,象个小孩子。看来今天对他来说,真的不同寻常!感觉到他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我不由的在心里为他们高兴,祝福他们天长地久,永结同心!新娘接过新郎的玫瑰花,我们就直接上车出发了。车速和平时是一样的,走在喧闹的人群中,似乎感觉不到我们的车与别的车有什么不同。路人在走自己的路,我们也很少留意他们是否关注到车前盖上那一簇玫瑰花中的两个布娃娃。车厢里也没有很喧闹,但新郎和新娘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我们也用笑容来传递祝福,话语不多。一路上没有任何障碍,非常顺利就到达了家门口。那一挂很响的迎亲鞭给这个婚礼增添了许多气氛,还有不停忙来忙去的人们。新郎新娘下车,在门口我们合影留作纪念。这边没有拜天地的习俗。喜宴有两餐,午餐一顿,晚餐一顿,晚餐是正餐。鸡是自家养的,菜也是自家种的。喜宴上,萝卜,腐竹和生菜是我可以吃的,我觉得这是我遇到过的最差的喜宴。但是阿梅说:“虽然东西都是自家的,但是做的很好吃!”也许真的很合她的胃口吧?饭后我们突然想起,怎么不见一个喜糖?阿梅说:“可能是这边的风俗吧?这边的人吃金桔。”阿就家有自己的果园,现在正是金桔成熟的季节,所以家里金桔很多。对广东人来说金桔是大吉大利的意思。每年春节,几乎每家都会买上一两棵缀满了果实的金桔树,新年图个吉利。

新娘的第一天只能待在新房里,不能到处去的,我们就陪在房间里和她聊天。阿梅非常遵循这里的风俗,她什么事都要问问婆婆的意见。包括她的发型要不要留到明天,因为明天要去拜访亲戚。我感到有些压抑了,我问她:“你连这个都需要征求婆婆的意见吗?”发型是用硬邦邦的发胶和几十个小发卡固定的,晚上睡觉时万一不小心扎破头皮怎么办呢?阿梅有她自己的理由:“我们在家待的时间也很少,这几天多问问婆婆,尊重一下老人家的意见也是应该的。”说的也有些道理,他和阿就都在两个小时外的另一个城市打工,这次请假也没有多少天。但是发型在第二天还是毁掉了。早晨起床后,阿就在帮阿梅一个个找头上的发卡。见到婆婆,阿梅说头上的花摘掉后,那个发型好难看!婆婆笑笑也没说什么。听那位同事说,阿梅的婆婆昨天夸阿梅‘我的媳妇脾气挺好的!’传到阿梅的耳朵里,让她激动了一阵子,连问“她真的这么说?”

第二天一早,阿梅要敬公公婆婆早茶,这里叫喝媳妇茶,应该是广东和香港一带的风俗。随后他们要到附近的亲戚家拜访。我也准备启程回广州了。走在路上,我在想阿梅,一个一千公里外的一个湖北的市区姑娘,嫁到这个有些偏僻的乡村,和婆婆的沟通有时需要中间带个翻译,如果阿就将来对她不好,那她的日子该会多么凄惨!不过根据阿就的为人,我的假设应该不会成立,我也永远都不会希望假设会成立。他们的婚礼是很简单,但是只要爱人相爱,形式的简单就会成为一种陪衬,更显爱情的珍贵,而不会让人觉得心酸!三个小时后回到广州,发短信给阿梅:“已顺利到家。祝福你们,幸福快乐,相爱相伴,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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