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上纸路

作者：思远山

走出元圣祠，推上破车，一步步走进小沟。沟里稍平处，一片毛白杨林。青灰的树干上，一双双树眼朦朦胧胧，仿佛还没有睡醒。阴面坡上，残雪点点在展示着最后的高洁。
路是一般的、原始的乡村土路，不远处就上坡了。由于陡，路面上还残留着三轮车挣扎的痕迹，在化下的雪水浸泡里显得湿腻腻的；由于弯，车辙也左拐右斜，但最后还是顽强地盘上小坡向人家弯去。
路况不好，懒得推车，把它放在拐弯处，独自抄近路上去。登上几个石阶，路上面是一个小小的坪地，几道石堰把它分成大小不一的块子。麦苗青青葱葱，地里水分很大，呈现着厚重的褐色，地一块一块地高起来，向坡上挂去，最远的那块一只挂到小坡的半腰，玲玲珑珑，就像一件润玉饰物，看上去很是舒眼。
沿着地边的小路，没几步就上坡了。一条蚰蜒小道明灭在面前，喘喘气，稳稳神，一步一步走上去。边走边不时回头看看，元圣祠、学校、栽过树的南坡、上纸路、奔驰的大小车辆，构成了又一道风景。
路又陡又窄又弯曲，稍不留神，就会脚下不稳。走在上面，不由得又想起很多年以前上华山，路旁的提示牌子：“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郊游的目的是看景，然而景随路移，不走路哪来的新景，何况陡峭的山路上，那容你为景分心！于是老老实实走路，认认真真看景才是最大的收获。
几次迈步，几次回望。是的，不同角度，不同景象。渐渐远处的高山从坡那边冒出来了，那七峰山从这里看去，是名副其实的峰了，七个峰头，争高直指，错落有致，仿佛要刺破青天了！
小村坐落在坡顶，大约十几户人家，散落在那里，房随坡势，高高低低。老式的土房与新式的红房相间，在斜阳下显示着自己的色彩，那火红的春联，或清墨幽幽，或金碧辉煌。家家门前撒铺着的鞭炮红屑，还飘散着年的余味儿。
朝阳处，大门前，老人们晒着暖，说着往事。年轻人、孩子们，打着扑克、玩着风车。鸡鸣，狗吠，几头小牛悠闲地在麦田里散步，更有那几只喜鹊喳喳叫着，飞来飞去，衔来树枝，开始打理自己的家园。作为闲散的游者，此时此刻，没有理由不心神愉悦，刚才元圣祠里的那点郁闷，暂时飘走了。
穿过小村，随意走走。村边一棵森茂的柏树，巍巍而立，身上挂满了庄户人家希望儿女健康成长的希冀。那根根红绒线在凌风起舞，仿佛各家活泼的小小精灵在跳跃，觉得温馨、亲切极了。
登高而望远，果然不差。莽莽群山，苍阔辽远。九皋、南湖在眼，嵩城逶迤入目。湖滨城市已初具规模，显得绰约，大方。东西边那大大小小的山坳里，散落着一些人家，偶尔一园翠竹，一墙洁白或一两声爆竹，都会勾起你无尽的遐思。
其时站在这里，元圣、大禹，诗经、理学，纷纷走来，闪回不已。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几千年来，发生了多少感天动地，演绎了多少悲欢离合，有谁知道？！汗牛充栋的文字间，记录的都是王侯将相，才子佳人。我那些像土地，像山石，像小草，像幽溪一样的先人们，默默而来，悄然而去，祖祖辈辈，了无踪迹。然而谁都知道，单有几根筋骨，决不是完美的大厦，更不是历史的全部！
……
前面小岗上，新盖两间小屋，近前一看，里面锁着庄户人家的信仰，那些泥胎很小，很粗糙，但给他们带来的希望却很大，也很小。大到发家致富、平步青云，小到祈祷平安，无病无灾！
夕阳落入暮云，放出几缕毫光，山下的路冷清了许多，历史长河又流过了一天，昨天看天气预报，说那遥远的南方还有雪雨，那就在这里再次祈祷那里的人们阖家平安吧！

2008.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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