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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六月

作者:春江月影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佛家禅宗弟子修炼到极致才能顿悟的境界,我推崇倍至,常常天真地想,如果能找一清静之地,幽林为屋、青鸟做伴、清心寡欲、淡泊修行,兴许也能达到那样玄妙的境界。可我终归是凡夫俗子,常常拘囿于现实生活的粘合与羁绊,有时甚至还要为生存而拼搏,企及那样一个超凡脱尘的清静之地简直就是奢望。于是就又想,如果能在俗务之后、劳顿之余,摆脱城市的喧嚣和纷争,走进田园、走进自然,也不失为勤作修为的清明之举。
不想,就在六月,就在这个阳光像金子般铿锵落地的季节,就在这个金黄的麦浪涌动着成熟、激荡着收获的季节,我突然竟真的有幸来到了一片暂时可以忘却纷扰、找到本真的空间和遐想之地——大坪(嵩县的一个乡镇)。

一、村村通

“坪”在现代汉语中解释为:山区和丘陵之间的局部平地。
可是,当我行进在大坪的山岭上,极目远眺的时候,却看不到半点成规模平坦的地方,相反,却有一种到了西北高原的感觉,那些裸露着岩石的丘陵在高远的天空下连绵起伏、驰骋奔腾,一如健美者雄健的肌肉不断地隆起和鼓动;那些历经雨水冲刷的深深浅浅的沟壑在起伏的丘陵间蜿蜒穿行、明灭相间,一如画家游走的笔线妙手勾勒,随意皴擦。而令人惊异的是在这样一个地势崎岖的地方,居然还有一条光洁平整的水泥路银练似的在山岭上起伏延展,绵延不绝。有人告诉我这叫“村村通”,是当地政府引领群众穿石凿壁、历尽艰辛修建的惠民工程。我不由得惊讶于施政者的大胆决策和奇思妙想,在这样复杂的地形修这样一条路,其实是在为那些身处恶劣自然环境的人们修筑了一条放飞梦想,勾画人生的幸福之路,而在路的尽头,幸福或许已经不远……

二、青沟湖

我怎么也没有料到在大坪这样一个沟壑纵横、山岭回环的地方,居然还深藏着这样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灵秀之地——青沟湖,而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我竟然有种恍然隔世,飘然欲仙的感觉。
那些蓊蓊郁郁的丛林,那些泠泠脆响的鸟鸣,那些有着鲜艳纹络的岩层,那些温婉如玉的碧水,以及那些轻轻呼吸一下就可以打破的宁静,让任何人都会臆想这是一个应该诞生神奇传说和演绎凄美爱情故事的地方。
我甚至想,于千百年之前,那个风情万种的白娘子和剑胆琴心的小青是否就是在这里千锤百炼、得道成仙,又是在这里邂逅了那个柔肠百转、才情款款的许仙。是不是有这样一个烟雨蒙蒙的傍晚,一个水袖罗衣、桃面柳风、情窦初开、孤独落寞的女子正手执油纸伞在湖边轻移莲步,长吁短叹,忽然对面就走来了那个青衣白扇、风流俊雅的儒面许仙,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们彼此惊鸿一瞥,目光如电,自此便开始演绎了一段千年修来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的苦苦尘缘。只是,像这样一个温婉秀丽的湖畔并不像西湖那样有着江南忽雨忽晴的善变,应该不会衍生出法海那样的冷面恶僧,以一个冠冕堂皇的佛法理念而要生生拆散一段天造地合的绮丽姻缘。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天随人愿,白娘子和许仙也许可以毫无牵绊地两情相悦、诗剑唱和,将一段千古流传的爱情故事演绎到今天。
我甚至又想,于千百年之前,那个企盼人间温情、倾慕人间烟火的七仙女是否也是在这里、在青沟湖畔旁那棵虬枝盘旋、荫郁高古的老槐树下巧词夺理地拦截到了那个温良敦厚、知书达理的董永。是不是有这样一个雨后初晴的傍晚,七仙女在天庭偶然看到了一个布衣书生正失魂落魄、行色匆匆地走过青沟湖畔,于是就身披彩霞、逶迤而落,扮作一清丽村姑早早守候在那棵老槐树下,笑意盈盈地等待那个懵懵憧憧的青春少年撞进她精心设下的爱的口袋,而自那以后,他们便走进了男耕女织、夫唱妇随的美丽姻缘……
我甚至还想,于千百年前,那对爱的蝴蝶——梁山伯与祝英台是否为了得到一双爱的翅膀也曾在青沟湖畔追逐戏闹、流连忘返,是否也曾在青沟湖边的亭阁下绣手相牵、情意绵绵、私定终身、爱到永远……
青沟湖其实是一个梦,一个人间天上的梦,她攮括了太多容易滋生传说与神话的元素,也蕴含了太多容易让人思绪绵绵、浮想连翩的情韵,而这一切都源于她太清纯、太娴静、太温婉、太风情、太天然……

三、庆安寺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莽莽撞撞地推开庆安寺(位于大坪乡竹园村)那扇厚重而尘封的大门的。
但我清晰地记得,我进去之前,内心填满了俗世的喧嚣和浮燥,而当我进去后,突然一切竟都嘎然而止、悄然消遁。迎面泥塑的关公正紧绷着赤红的脸庞,神态威严地端坐在高高的神坛上,目光直刺人的心灵,周仓和关平像传说中那样恕目圆睁地护卫在他的身旁。
那一刻,我物我两忘、气敛神凝,只感到时光嗖嗖地穿过耳旁,目光停留在群雄逐鹿、金戈铁马的战场,狼烟四起中,我分明看到那个赤脸长髯的英雄温酒斩华雄、千里走单骑、单刀赴东吴的苍茫背影……
娑罗树,一棵矗立在庆安寺内的神异之树,当我看到它的一瞬间,我惊讶不已,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香火零落、人迹罕至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一棵遮天蔽日、魁伟威仪、灵光四射的奇异之木。它的叶子宽大而敦厚,每张大叶子都由七片小叶子组成,在六月强烈的阳光下泛着翠绿而晶莹的光晕,酷似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佛手。我不知道当年栽树的那个人是不是经过了处心积虑的思考,最后终于决定要栽上这样一棵叶脉奇异、臆想深远的灵异之树,因为我相信任何一个看到这样一棵树的人都会不由自住地胸怀空灵、心生澄澈,而这恰恰与佛家禅宗万物皆空的精神内涵有着天衣无缝的统一和暗合。
据说,这棵树已有七百多年的历史,面对这样一棵饱经沧桑的古树,我暗想,在这长达七百年的漫漫岁月中,它是怎样兀自孤独地站立在这里,独守着偌大的寺院,以佛的形式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在那些风尘辗转、流光似水的的日子里,它究竟目睹了多少人世间的风风雨雨、悲欢离合,倾听了多少善男信女的谆谆誓言和喃喃祈愿?
可是他静若处子、默默无言……
也许它是以自己风雨如磐的一生和神异玄妙的意念在悄无声息地向一如我这样的匆匆过客传达着一种亘古不变、大道无言的禅意谒语……

四、源头活水

当我站在“源头活水”遗址上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不是朱熹,而是陶渊明。
因为在中国文人中,大多数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演绎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处世理念,而陶渊明这个“岂能为五斗米折腰”的倔文人无疑是这群人中最耀眼的明星。他少时即有“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的志向,后来,因受官宦阶层的排挤,最后只得辞官回家,过起了“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满堂前”的田园生活。
不过,他说什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举动后来会有意无意地影响了一大批文人的人生轨迹,而朱熹就是其中一个。
尽管朱熹少时即有“大济苍生”的宏愿,但在南宋那个战火迭起、内忧外患、耿直之士不能伸张,奸侫之臣把持风向的年代,像他这种深受儒学浸染的高洁之士是注定不会遵守那些“潜规则”的。于是就也效仿了陶公的做法,居然坐着“辘、辘”牛车摆脱了喧嚣的官场来到了边陋之地——嵩县安家落户,过起了半耕半读的田犁生活。末了,在读书之余还写了一首脍炙人口、寓意深刻的《观书有感》(一说是写朱熹的家乡江西懋源):“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谓有源头活水来。”。
诗是好诗,人是名人。我想,千百年前,谁也不会想到嵩县大坪西源头这个闭塞之地居然因了朱熹的妙笔一点而一举成名。
当然,西源头的成名还不只是沾了名人的光,更重要的是还蕴含了一个神奇故事。
据说,南宋时期,西源头有一奇泉,无论三夏酷暑,还是寒冬腊月,皆温凉适宜,甘洌可口,且置于瓮中,水纹盘旋,七日不绝,若常年存放,可经年不腐。
还听说,泉边原有块石碑,碑顶曾有一金蛙,夜间能发出“哇、哇”之音,泉水之玄妙皆在于此。后来,南宋时期金人(嵩县人称之为南蛮子)入侵中原时,突然金蛙竟悄然不见(传说是金人所为),自此,泉水不复神异。
在源头活水的遗址上我看到了这块石碑,在它的顶端果然存有一个圆形的凹槽,据说这就是那只金蛙的栖身之所。我猜想,当年那些贪婪的金人,是怎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身穿皂衣、面裹黑纱、手持利刃、鬼鬼祟祟地盗走了那只稀世金蛙?而那眼清泉在失去这只精灵的庇护之后,又是怎样逐渐淡去了它往日的神异与繁华?
不过,从现在的眼光来看,恰恰因了金人的龌龊之举,“源头活水”这个遗址才又节外生枝地徒生出了一段神秘动人的绮丽传说……

五、新农村

自从1500年前,陶渊明这个“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的老小孩面向公众发布了《桃花源记》的新闻公报后,千百年来,便有众多文人雅士开始不断追寻那个梦一样的桃花源,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唐代的王维以为是神仙境界,说“春来遍地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韩愈干脆说“神仙有无何渺茫,桃源之说减荒唐”。后来梁启超说的更直接,桃源就是东方的乌托邦!他们均认为桃花源系虚构,桃源之地也并非实有所指。
我是在中学时代读的《桃花源》,但与先辈读《桃花源》有着殊途同归的感受,第一次读就被它美丽的意境所感染了,常常在课业之后,偷懒之余,托腮凝想:于千百年之前,果真有这样一个天人合一的美妙地方吗?而于千百年之后,在现实生活中是否可以创造一个这样令人向往的地方?
后来,长大了,有一天突然明白,其实陶公所描绘的“山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和“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和谐景观在现实生活中并不是不能实现,换句话说,陶公所勾画的桃花源其实就是时下正倡导的“和谐新农村”而已,至少现在已有许许多多的人正在向着那个桃源之梦奋斗不息。
比如如今的大坪,其实就是时下构造和谐新农村的缩影。
在这个曾经有着丰厚历史文化积淀的地方,无论你走在拥有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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