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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碟辣椒酱

作者:李现森

前几天,文革哥从老家来城里,席间他拿出了小米椒做成的辣椒酱。特别声明是他亲手调制的。

那辣酱对我而言稍微嫌辣,但我还是取用了一些。因为一桌子人都怕辣,这碟辣酱我若不捧场,没有谁会理它。

那天中午吃得很愉快也聊得很尽兴,临别的时候,文革的爱人忽然塞给我一个小提兜,她说:“兜里有几瓶辣酱,文革说特别送给你的。吃饭的时候他发现只有你一个人欣赏他的辣酱,他说他家里反正做了很多,这两瓶让你拿回去吃。”

我其实并不十分喜欢这辣酱,吃它原是基于一点善意。文革哥在老家是种辣椒的,这辣酱也是他很引以自豪的手艺。我想他既然这么远特意捎来,没有人下箸也总是很伤感的事。不料竟回收了更大的善意。

生命的厚礼,原来只赏赐给那些肯于一尝的人。我千恩万谢受下了那两瓶辣酱——这一次,我倒真的爱上这瓶辣酱了,且也自愿替这辣酱说两句,为了文革哥的这份情。

文革哥种辣椒是近几年的事儿。

老家嵩县有个村子是叫龙驹村,石姓为主,并且有一项祖传的手艺,磨香油。因为传的年代久远,全村同宗,磨香油的手艺家家都会,以至于以前的村名都被人忘记了,方圆百里,都知道“香油石”。

那时候都是小作坊,家家户户磨香油,然后由家里的男人骑着车子或者挑着担子,敲着卖香油的“梆子”走村穿巷,出门卖香油。有时候走到一个村里,很快就售卖一空,来的迟的,会给卖油的约定好,下次来,先到我们村。

这叫信誉。

小的时候,我们那一带以吃“香油石”的香油为荣,其他地方的香油未必不香,但没有香油石的招牌好使。当然了,那时候香油相当金贵,一般就是吃碗面条儿,滴上几滴香油,香味就能弥漫整个屋子。

后来,市场开始搞活了,因为磨香油是手工操作,产量有限,也挣不了啥大钱,这祖传了若干代的吃饭的技艺,就此慢慢失传了。现在,除了一个村名,全村已经没有人家磨香油了。

大概是在前年吧,乡里搞土地流转发展辣椒产业。头脑灵活的文革哥和朋友一道,像当年磨香油一样,起早贪黑地种起了辣椒,期冀小日子过得热热辣辣。

他们种植的辣椒是当时引进的新品种,光泽明亮,晶莹剔透,橙黄,清脆,似同镶嵌在大地上的一块块黄宝石,在市场上很受欢迎,价格也比零售价要高很多。

然,事与愿违。眼看到了收获季节,一场冰雹将他辣椒和他的心情一样,砸成了一地鸡毛。百般苦恼中,文革哥和他朋友又想起了那失传的手艺——芝麻油。若是把辣椒与传统工艺结合起来,又会是啥样呢?

随着耳边“噼噼啪啪”的声响,当他们将采摘来的新鲜辣椒、大蒜、葱、姜等剁成碎末,再配以已经滚热的芝麻油和少量料酒时,一阵浓郁的酱香立刻升腾起来,顿时弥漫了整个厨房。

俗话说:五味调料百味香。辣椒酱成了他们辣椒基地招待客人最好的“金字招牌”。每次客户或邻里来串门时,他们除了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之外,辣椒酱也会作为爽口的下饭小菜,摆上饭桌。它的色泽和香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味蕾,让人感到食欲又升腾起来,并且百吃不厌。

或是应验了那句“去危便是机”的老话吧!随着“舌尖上的味道”在十里八乡的传开,他们的生意也是红红火火,一批批产品刚一下线,就一售而空,甚至供不应求。辣椒也成了当地农民脱贫致富的一个支柱产业。

每当这碗辣椒酱端上饭桌后,往往等不到席宴结束,都会被瓜分一空,且个个羡慕甚至是嫉妒,咋做出的这么鲜美的辣椒酱呢?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我心血来潮,也想学着自己动手做辣椒酱。我从市场里买来了小辣椒和所谓的“农家大酱”,并按照做辣椒酱的步骤,一步一步地做起来。可是,当我将这些食材全都放入锅里时,不是油放多了,就是油放少了,总之很难吃。

虽然有一次成功了,辣椒酱真的做成了,可是吃到嘴里总觉得还是和文革哥送我的那瓶辣椒酱没法比。

“我做的辣椒酱咋就不如人家做得那么好吃呢?”妻子听后,只是笑了笑,说:“那是因为它是你朋友亲自做的,所以你就觉得好吃了。”顿时,我全都明白了。这是朋友做的辣椒酱,因为里面包含了亲情和友情,所以才会让我吃起来,觉得分外的鲜美和甘甜。

一碟辣椒酱,让我感受到友情的味道。这味道就像涓涓小河在心中流淌。每当我品尝这浓郁的辣椒酱时,顿时身体里阵阵暖流开始涌动起来,心潮久久都不能停息……

(2020年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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